第二卷 秉燭夜遊戲  第五章 男人和男孩和男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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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鍾後。
    看著那幫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叫蔣揚的便宜“表弟”扔掉手裏的椅子腿兒,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紅腫的胳膊,“丫還真疼!”
    我用調侃的語氣說,“哪有打架不疼的?”
    那個身高完爆別人十條街的男孩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走過來,他是剛才的主戰力,憑借個子和體型優勢幾乎沒受什麼傷。對方朝我露齒一笑,“謝謝你了啊,他叫蔣揚,我叫顏意歐,我倆和這幫女孩都是南大的學生。”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讓人忍不住也想跟著上翹唇角。
    南大啊……我暗道,原來是一群學弟學妹。沒錯,我和顧鼎都是那所學校畢業的,但現在我不想把這事說出來,畢竟隻是萍水相逢,再見麵的機會渺茫,沒必要將大家都扯上關係。
    先前沒仔細打量,此刻他就站在我身邊,老實講,這小子挺有看頭。
    膚色微深,四肢修長有力,眼睛極具神彩,鼻型挺直,嘴唇薄厚適中,濃鬱的眉峰和下頜的弧度隱隱透出成熟男人的影子,剛毅裏帶著些未完全褪去的青澀。應該屬於運動型的陽光男生,很受年輕女孩兒歡迎的那種。
    “不客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更多的是出於自保意識罷了。”
    也許是覺得我太“誠實”,他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須臾,瞧見我有些淤青的嘴角,試探著問:“要不……我去買點藥給你擦擦?”
    “不用。”謝絕對方的好意,“小傷而已,我自己回家處理。”
    “奧——”
    和他們簡單道別過後,我轉身準備離開,誰知在扭頭的刹那,乍眼就瞥見馬路對麵站著那鬼靈熊孩子。雖然沒有瞳仁,但感覺得到他的視線一直聚焦在我旁邊的兩個男孩身上,不清楚看的是蔣揚還是顏意歐。
    難道他生前和他們是熟人?
    我暗自歎口氣,壓下心中的好奇,繼續邁動腳步。我不是法師更不是道士,這種事咱管不了也沒法管。
    今晚的一切都不是巧合,冥冥之中有繩索將幾人的命運拴在一起,越掙紮,隻會相互纏繞得越緊實……當然,這是後話。
    重回公司,路過的人紛紛向我行“注目禮”,把他們的心理活動翻譯出來就是——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臉上掛了彩了……
    我鬱悶不已,隻是受點小傷而已咋搞得我跟毀容了似的,喂!那邊的妹子,說的就是你,把瞪圓的眼珠子收回去啊!還有那位姐姐,別一副以為我被怎麼怎麼了的腦補樣子,你手裏的文件要掉了啊!
    我迅速坐上電梯“出溜”進顧鼎的辦公室。
    他在落地窗前站著,脫了西服,隻穿一件長袖襯衫。個子高,肩寬腿長,黃金比例,留給我一個十分迷人的背影。
    聽到響動,那貨轉過身來,本來想微笑著打聲招呼,可隨著我的靠近,臉色卻越變越陰沉。“你和別人打架了?”語氣中有隱隱的怒意和掩飾不住的關心。
    “嗯”我答應一句,兀自走到那個包著金邊的圓鏡前,“在酒吧門口遇見一全群小混混沒事找事,就動手了。”鏡子裏的男人依舊幹淨明朗,隻是嘴角硬幣大小的泛青色塊有些破壞了整體美感。我想,如果換做顧鼎,絕對不會這般狼狽。倒不是說他打架有多麼專業,而是這貨對人體的構造非常了解,知道怎樣用巧妙的方法讓你脫個臼、扭個筋什麼的。
    未等回神,一陣大力拽著我扭了個身兒,顧鼎對著我的臉左看右看,態度明顯不善,“阿鯉,你是小孩子嗎,還學別人在街頭打架?”
    大哥,我也很冤好不好……
    男人不由分說地將我摁在沙發上,自己去櫃子裏找了急救箱來。一手輕輕扳住我的下巴,另一手拿著蘸了藥水的棉簽塗在那塊淤青處。我仿佛回到了以前,這貨年輕氣盛,架打過不少,他的父母忙於生意經常待在公司,所以每次都是我幫他在他家處理傷口,今天角色轉換了一下,自己倒成為那個被照顧的人。
    “疼嗎?”他問。
    “不太,隻是被拳頭擦了一下而已。”
    “我心疼。”
    “呃……”我說:“沒關係的老顧,男人嘛,容貌乃身外之物。”
    對方手上稍微收緊捏了捏我的下巴,示意不許貧嘴。他的臉龐近在咫尺,眼神專注,動作溫柔。
    須臾,“好了,還有傷沒?”
    “嗯……”我靜靜感受了一番,猶豫著開口,“貌似剛才踢人的時候用力太狠,左腳腳趾有點麻麻的,估計是筋給扭了。”
    男人二話不說低頭開始解我的鞋帶。
    “你幹啥?”我有點慌了。
    他不答,轉移位置坐上對麵的茶幾,將我脫了鞋的左腳放在自己大腿處。腳拇指一帶確實有些許紅腫,好在沒有流血。
    我見他拿了棉簽想繼續給我塗藥,趕忙伸手準備阻止,“我自己可以。”
    他把我的爪子拍掉,“別亂動,讓專業的來。”
    噗——
    顧鼎半垂眼睫,璀璨的水晶燈從上而下為其蒙了一層暖黃色的光暈,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臉被明暗分割,五官更顯立體。
    為了不使氣氛那麼尷尬,我想了想說:“我覺得自己並不適合這份秘書的工作,今天一天我過得太清閑,不是看書就是在窗邊看風景,壓根就是個雞肋般的存在。你給我開那麼高的工資,完全就是出於個人感情因素,咱也不說多有骨氣,但是最起碼得到得和付出成正比吧。”
    “所以呢?”他停下動作抬眼看我。
    “所以,我要辭職。”
    我說的是“要”不是“想”,他就明白我已經考慮好了,多年來的默契讓兩人能夠輕易感知對方言語裏的深意。
    他重新低頭,慢慢揉捏著我的腳趾,以便活血化瘀,“其實……幾天前,老費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等等,”我疑惑地打斷,“哪個老費?”
    “我臨床生物解刨學的老師,地中海發型,你也偷聽過他的課的那個。”
    “哦——”我瞬間明了。
    “他說想通過我聯係到你,你的結構力學老師準備找一個助手,也就是給學生們當助教,內定的候選者是你,有能力專業也對口,隻是不知你是否願意放棄現在的工作投奔到他的名下。你總是精煉自己的交際圈,畢業之後手機號碼也換了,所以不知道你的近況,他曉得咱倆關係好才拜托我幫忙的。”他略微停頓,“那時你還處在記者的試用期內,我委婉地拒絕了對方,不清楚他有沒有找到替代的人選,如果沒有的話,我想——”他抿了抿唇,“——你可以回母校試試,離得近,待遇也不錯。”
    結構力學老師?我腦海裏逐漸浮現出一個戴著眼鏡笑眯眯的中年男人形象。“咱那一屆的優秀學員很多,他幹嘛想讓我當助手?”
    “他喜歡你的性格。”
    “什麼性格?”追問。
    “你想聽原話?”
    “嗯。”
    “他說你是一團被水包裹著的火,平常比較低調,並不出彩。分析問題時條理清楚,意思明確,雖然外表鎮定、從容、淡然,眼神裏卻全是對剖析一切的狂熱和激情。”
    日哦,翻個白眼,直接說我是間歇黑化分析強迫症患者不就對了唄……
    “阿鯉。”
    “咋?”
    “總感覺你最近有點怪怪的,應該是有事瞞著我。”男人對上我的視線,目光灼灼,“你不願講,我也不多問,但希望你想說的時候一定要不摻一點謊言地告訴我。”
    皺眉,我的心忽然有些亂,像踏入一間錯綜複雜的迷宮,不清楚該走哪條路,更不清楚在終點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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