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這裏，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貌似不用，鼓勵？這件事可沒有值得高興的地方。
    擁有了如此與眾不同的獨特之處究竟是好是壞呢？被冠上“怪物”的頭銜心中也會生出一種孤寂感吧。我問：“你真的不在意嗎？”
    “怎麼會不在意呢？”對方好笑地看著我，“隻是就算在意也改變不了事實，還不如花更多的心思在想解決辦法上。”
    “那如果你一輩子都保持這個樣子變不回來了呢？”
    “問得略犀利啊。”他一手折起搭上我的肩，“變不回來就拉倒，生活還是要過的，但偶爾得小心被那幫自稱實驗家的科學瘋子們抓住按上解剖台，我還沒有大公無私到‘為國捐軀’的地步。”
    “你不想結婚生子嗎？”
    他搖頭，“我給不了女人穩定感和安全感，我喜歡自由自在、喜歡隨心所欲，用婚姻這套枷鎖來束縛我好比將野獸關進籠子，每天的生活也會開始變得枯燥無味起來，日子像一鍋清水燉白菜，還有什麼挑戰、刺激可言？”
    你會被那幫宅男抓去浸豬籠的啊混蛋……
    不過國家計劃生育組織倒是會感謝他所做出的一份“微薄”貢獻……
    齊弋早已是個成年的男人，我不方便再勸慰他什麼，“無論如何，我會幫你保密，希望還是能快點找到恢複的辦法吧，畢竟如今這個時代不是誰都可以接受一個‘異類’的存在。”
    “你排斥我？”
    “排斥談不上，”我承認道，“總之心裏感覺怪怪的。”
    他又問：“那個沙凜有沒有心跳？”
    “不知道，我隻能確定他有體溫。”開玩笑，我怎麼會曉得那家夥有沒有心跳！難道要我去摸他的左胸或者幹脆一把將其抱住？我懷疑如果真那樣做得話自己會死得很有節奏……其實吧，我驀然覺得在齊弋變不回來的前提下，把他引薦給沙凜未嚐不是個好主意，兩人能力相似，一冷一熱，雌雄雙……呸，雄雄雙煞，組合名字我都想好了，“抓鬼兄弟連”或者“打怪二人幫”。
    我將男人的胳膊從肩膀上拽下來，做總結性的發言：“辦法可以慢慢找，先卯足了勁兒解決案件吧。”
    “蘇鯉，”他的語氣忽然有些怪異，“案件完結後你好抽身而去是嗎？還回去做你的記者工作？”
    我調侃地問了句：“怎麼，你舍不得我？”
    “當然。”有種錯覺——他的大尾巴又甩了起來，“我對你可是很有好感呐。”
    滾蛋吧你就！
    對話到這裏已經毫無營養可言了，我索性推門走出去，不忘提醒那貨，“出來記得把衣服穿上。”
    重新在辦公室坐定，我向一直等候的幾人說：“女鬼已經灰飛煙滅了。”想了想又補充上自己的見解，“隻能說魂靈的事暫且告一段落，真正的凶手仍舊不知所蹤，因為隻有人死後才會生出鬼，自己的鬼靈是無法殺掉自己本身的。”
    “我明白，案子的偵破工作還沒有完結，或者說現在才——”解洛籲了口氣，“——正式開始。我想有必要再安排一次屍檢，同時得調查一下死者生前都與哪些人有過接觸。”
    言語間，齊弋回來了，套著他那件黑色夾克，長腿一伸勾過一把椅子，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我看一眼便收回視線，“解大哥，也就是說我們要分頭行動嗎？”
    “嗯。”對方點頭，“這樣效率高，可以將各方麵收集到的情報彙總起來。”
    我卻有自己的考慮——如果“無念”真能引靈，那幹脆找“專家”沙凜問清楚方法將那隻怯弱女鬼引來，她應該知道些重要線索，無法開口說話沒關係，可以找另一種交流方式。而且我還想從他嘴裏問出齊弋變化的原因，以及有必要再回一趟案發現場，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自己遺漏了。如果能找著剩下的半本日記，說不定會對案件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那“小心貓”的提示到現在也沒有驗證，是潛藏的隱患，我總不能隨時都緊繃神經吧，倒希望越早麵對它越好……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解洛溫和地衝我笑笑，“說吧，咱們是共同經曆過危難的兄弟，別搞得這麼見外。”
    “如果院長推薦一個叫‘顧鼎’的人來擔當此次的法醫，你能不能回絕掉？”
    “你倆有仇？”
    “哪啊，他是我發小，我不希望他參合到這件事裏。”
    “他有能力嗎？”
    “有，也許經驗相對於那些老醫骨來說稍遜一籌，但技術和能力絕對出類拔萃。”
    他皺了眉，“小郯，你的想法錯了。”
    “嗯？”
    “有能力的話就更應該擔起法醫這個責任，你想保護他的心情我理解，我們換個方式考慮一下，這樁案子盡早偵破盡早平靜不是嗎？讓他幫忙吧，等一切都結束了你便不用因害怕波及到身邊的人而提心吊膽了。”
    我抿了抿嘴唇，解洛說得很有道理，隻是我從未從這個層麵上想過而已，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帶那麼點自私，我在這件事上將自己的自私放大化了，一味地企圖“阻止”“阻止”，卻忘記了有些時候朋友是用來“麻煩”的。我一開始就自私地沒有將顧鼎歸為“有難同當”的範圍裏麵……
    咬咬牙，做了決定，“那好，我發小就拜托你們了！”
    “你們？”劉青疑惑，“隊長害怕再出什麼意外，計劃是你和齊弋陪同法醫一起進行屍檢工作，我和他以便依的身份暗中調查死者生前的近況，聽你的意思，還要單獨行動不成？”
    “我準備去一位‘專家’那裏取取經。”
    齊弋這貨腦袋轉得比較快，插嘴道，“沙凜？”
    “沒錯，總感覺旁側敲擊性地借助他的力量會對此次案件起到重大的推動作用。”我扭頭望向他，“對了，還要麻煩你一事兒。”
    “嘖，說吧，估計不會是什麼輕鬆活兒。”
    我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耳語道，“你陪著我發小，要是有特殊情況出現麻煩用你的‘技能’照應著他點。雖然女鬼已除，但有句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男人的語氣忽然有點變味，“真是操心啊，不愧為青梅竹馬。”
    “是竹馬竹馬。”我糾正到。
    對方眼珠一轉，想到什麼似的重新拾回笑容，“沒問題，那——”他故意停頓吊人胃口，“——你怎麼報答我？”
    哎？難怪會如此爽快，原來是挖好了個陷阱坐等我跳……“隻要不是以身相許、要我銀行卡和密碼、將房產證落到你的名下，剩下的“願望”你隨便提，我盡量滿足。”
    “我的要求很簡單，”那貨說話間產生的吐息都噴進我的耳洞，“為我做一頓晚飯吧。”
    這不正撞我槍口上了麼！我怕他反悔，立刻打個響指，“成交！”
    “倆人嘀嘀咕咕地交談什麼呢？”感覺自己被排除在外的解隊長不樂意了。
    我打個哈哈，“私事、私事。”
    “……”
    至此，計劃被打亂重置，齊弋留下等顧鼎來並陪他做屍檢，解洛與劉青去調查許曉卉死前的情況，而我，則啟程動身去找“專家”。
    “對了，”我出門前不忘交代齊弋一句：“你不用出於禮貌性地和顧鼎握手，因為不會得到回應，他有輕微的潔癖，自從上學時無意間知道了‘人類的手掌上有一百多萬種細菌’後，握手這項運動基本已經淡出他的生活了，雖然那一百多萬種細菌裏麵其實百分之九十都是有益的……”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