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無限好，隻是，兩個大男人一同欣賞太陽緩緩升起的景象實在沒什麼情趣可言。
    暖色的光芒順著他的麵部曲線蜿蜒而下，好像在試圖中和其周身散發的冷漠氣息。
    我疑惑，“你究竟是什麼身份？正義的夥伴？城市管理人？狩魔者？”妄加猜測，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對方顯然沒有想回答我的意思，握緊彎弓扭頭就走。
    “喂！”我追上去，“你倒是瀟灑地拍拍屁股準備閃人了，樓下的那堆爛攤子怎麼辦！”
    ……
    最終，這貨還算夠“義氣”，不枉我與他共“患難”了一場。不曉得用的什麼法子，他讓負一樓的屍體們自動站起來，晃晃蕩蕩地走到太平間躺好……幸虧太平間離得不遠，並且上早班的護士和值夜班的護士還未交接班，病人們也都沒有起床，否則這邊的動靜兒被看到了又得引起一片騷亂。
    期間我去解剖室瞅了幾眼，除了兩具屍體之外依舊連根人毛都沒見著，我又開始懷疑齊弋與女鬼是不是雙宿雙飛去了……
    和沙凜道別之後，我拿出手機發現有好多個未接電話，全是解洛打的，隻不過當時我的手機調成了靜音沒有聽到而已，於是便給他發了一條報平安的短信。須臾對方有了回複，說他正在聯係醫院要將負一層非公開地封鎖，一是保留案發現場，一是不讓媒體介入引起市民恐慌。好消息是那名年輕助手恢複了正常，將昨晚我們到來前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交代了。
    我決定把自己和齊弋初次與鬼靈爭鬥的事情、和從妖怪記憶裏得知的關於女鬼的信息告訴他，可惜解洛身為大隊長，要扛下所有的壓力，更要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親自去辦一些事，所以暫時還無法與我見麵坐下細談，得等他將一切善後工作都打理好後再說其它。齊弋也毫無消息，目前隻能等他主動聯係我。而我的職責是挖新聞，不用每天都去報社報到，如此一來——
    現在自己還真成了閑人一枚。
    其實清閑下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舒服，尤其是在經曆過幾件要將神經高度繃緊的事情後。
    我去停車場取了車，慢悠悠地開回家。路過小區門口的書店，我掏錢買了份當日早報，大概瀏覽一遍沒發現什麼值得重點關注的新聞。
    進屋，我隨便倒騰了一碗粥當做早餐，然後坐在桌前攤開記事本，腦中現在所儲存的信息量太大，我得好好整理一番。
    首先是那名叫許曉卉的死亡女孩，她的死因尚不明確，並且肢體殘缺失去手掌，不對，現在已經不光是失去手掌，而是失去了兩條胳膊，罪魁禍首應該是她自己的鬼魂。那隻惡靈的大臂處有明顯的縫合痕跡，說明是她將原本屍體的胳膊移植到靈體上去的，看來她對自己的屍身一點也不珍惜。還有，那隻跑到家裏來給我提示“小心貓”的女鬼，她與惡靈究竟是什麼關係？胞胎姐妹？不可能，許曉卉是獨生子女。
    擺在我麵前的，是一屍兩鬼的情況，兩隻性格迥異的鬼靈，都不會說話，一隻不分青紅皂白地想要害人、另一隻貌似想要幫人。
    我在本子上寫下無數猜測進行分析，最後卻被一一否認、劃掉。
    頭大啊頭大。
    我撫摸右腕的“無念”，它當時與妖怪記憶產生共鳴的瞬間真切無比，我可不相信它隻是一顆外表漂亮的價值連城的珠子，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看沙凜的樣子絕對不會給我多說什麼，看來隻得再抽空回“琳琅”問問傅老板了。
    昨晚辛苦了半天，現在又進行了一陣“腦力勞動”，就算年輕，自己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我幹脆一頭栽倒在書桌上……趴了幾分鍾，覺得桌板太硬睡著硌得慌，最後直接蹬掉拖鞋往床上一滾……
    忘記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夢，總之半途被開門聲打擾，抬起眼皮看了看枕邊的鬧鍾——十點十分。我翻個身繼續臥著，能用鑰匙開門的，除了老媽就是竹馬。
    他進屋後沒了聲響，須臾窸窸窣窣地換好鞋，走到臥房前輕輕推開門。我已經確定那人是顧鼎無疑，因為老媽不會這麼溫柔，她要看見我臨近中午還在睡覺絕對會邊罵邊把我從被窩裏拉出來。
    男人貌似在我床邊站了一會兒，隨後開始脫自己的外套。可以想象，他昨天一直待在公司，肯定是一身的西裝革履，那貨外貌條件在那擺著，無論穿什麼都十分出彩，但我知道其實他和我一樣偏愛休閑的款式，他說穿得太正統會令自己喘不過氣來，穿著西裝就像將所有擔子都加持在自己肩上一般。他不是個不願承擔責任的男人，隻是更向往自由而已。
    床的一邊忽然略微陷下去，接著我空調被的一角被拉開，一個熱乎乎的身體靠過來。
    兩個男人睡在一起是有那麼點奇怪，可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聽說小時候不捏著他的耳垂我都睡不著……已經習慣的事，沒必要再改，況且竹馬與竹馬的友誼能維持如此之久也實屬不易。
    躺了一陣，後麵那貨伸出胳膊環過我的肩膀，同時身體朝前拱了拱拉近兩人間的距離，最終用下巴頦兒抵住我的頭頂。顧鼎周身還有未散去的古龍水香味以及自己獨特的男性氣息，並且他脫得隻剩件薄襯衫，而我隻穿著睡衣，後背甚至都能感覺到他腹部肌理的輪廓。
    雖然今個天氣不熱，但倆男人貼在一塊兒跟烙燒餅似的，我拍開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睜眼坐起來，“你真把我當成暖床的了？”
    對方一愣，也許是沒料到我還醒著，旋即笑道，“阿鯉，你不是還答應過要給我當媳婦的嗎？”
    “六歲時說的話你也信啊。”
    “我信了，怎麼辦？”
    “那成。”我調侃他，“你快點把聘禮準備好，趕明兒我就帶你找我媽說提親的事兒！”
    “真的？”
    “假的。”
    “……”
    被他這麼一攪和我也沒了補覺的心思，幹脆伸個懶腰下了床。
    “顧總裁，您吃了沒？”
    “嘖，公司的飯好難吃，吃不慣。”我忽然發現他一個大男人咂嘴皺眉的時候有點萌。
    “得，那我給您下碗麵？”
    “要放兩個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