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雙麵偽少女  第七章 有一種狀態叫冷氣釋放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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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手忽然停止了動作,身後傳來幾聲細弱蚊吟的囁嚅。
    我舉起菜刀,將不鏽鋼材質的刀麵當成鏡子窺探後方的情景——一個“女孩”,她伸著手想要觸碰我的肩,卻又顧忌什麼似的瑟縮了一下。
    那張臉孔我再熟悉不過!
    此時,我氣憤多過害怕——好呀,小爺上回沒將你趕盡殺絕,這回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旋即又發現異樣,逞凶女鬼明明已經自廢雙臂,那她……難道可以肢體再生?或者,她根本不是她?
    很奇怪,我並沒有感覺到她有惡意。
    腦袋裏思路百轉千回,最終我暗歎一聲扭過身去。齊劉海兒,長頭發,皮膚蒼白,穿著及膝的棉布黑裙,雖然和當初襲擊我的女鬼有著完全相同的麵貌,卻氣質……,呃,不對,魂靈的話,應該說氣息,氣息截然相反。她怯弱而憂鬱,白多黑少的眼裏蓄滿緊張,仿佛碰一碰我這個“陌生人類”已經提起了她全部的勇氣。如此狀態倒更貼合我在八樓初見“女孩”時的形象。
    就算成了鬼,到底是一介姑娘家的,我盡量用平和的語調問她:“有事?”
    她張了張嘴,隻能模糊發出幾個單音節,我弄不清楚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同時心下明了,魂靈不會講話,無法和人類直接交流,不知道有沒有特殊的存在,最起碼與我有過交集的這兩隻就不行。
    “女孩”又試了一次,放慢“說話”的速度讓我辨別她的口型。
    ——小細毛?
    ——小細貓?
    最終,我明白她“說”的是——小心貓。
    我摸索著下頜,有兩隻長相一模一樣的鬼,一隻無緣無故地想要我的命,一隻無緣無故地來家裏給了我類似線索的提示……
    旋即我問了一個比較殘忍的問題:“你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嗎?”
    她微愣,點頭。
    “那你知道自己的死因嗎?”
    她猛然瞪大眼睛,眼眶內黑紅色的血溢出更多,整張臉頓顯淒厲。她點頭之後又瘋狂地搖頭,似是受了什麼刺激。其身影開始飄忽不定,就像電視機被幹擾信號而將畫麵扭曲拉扯一般。直至消失不見——她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唯獨留下在原地滿腹疑惑的我……
    歎口氣,我為沒有從她嘴裏套出更多的信息而感到可惜。
    小心貓,有兩種意思,一是那隻貓害過她並且還會繼續加害與她有關的人或參與這次案件的人,二是她在提醒我凶惡女鬼會派貓靈之類的生物來對付我。無論在哪項可能中,我都是受害者,生命安全隨時隨地遭到明的、暗的、曝光的、潛在的威脅。
    另外,隻有一具屍體,卻出現了兩隻鬼魂,這算是一個非典型的靈異事件吧!
    我將摩挲下頜的手轉移到太陽穴處,曲起食指輕輕敲擊——看來小爺是被卷入進一場詭異的風波當中了,麻煩……卻也極具挑戰性。
    ……
    怯弱女鬼的拜訪隻是一個小插曲,倒也為以後故事情節的發展起了推動作用,在此毋需多講。
    ……
    飯後,我鎖好房門下了樓。
    按照預訂的計劃,我來到這條路的十二號與十三號之間,確實有一條巷,不陰森不恐怖,倒像沉澱了許多故事在其中。
    步行不短的距離,就見盡頭之處有著一家店鋪。朱漆的門欄雕花的窗,古味十足,抬頭,牌匾上用正楷上書兩個字——琳琅
    剛進門,一股檀香之氣悠然飄來,不濃鬱,淡雅得恰到好處,令人感官大開。
    環顧四周,這裏基本上沒有很現代的東西,都是古色古香的陳設。左右兩邊豎著一隻高大的立櫃,其上被擋板分隔成許多小格,每一小格裏都放著一枚串珠,或大或小,或紅或綠,唯獨不變的是圓潤飽滿的塑形與晶瑩剔透的質感。
    中間是一張紅木八仙桌,四條桌腿上雕有紋飾,古樸大氣。桌上放著兩隻獸形香爐,嫋嫋青煙從其中冒出。桌後立著扇掛有墨竹圖的巨大屏風,阻擋了外堂客人窺探內屋的視線。
    我有刹那間的恍惚,以為自己誤入了古代某位雅士的家。
    “有喜歡的嗎?”似是察覺到有顧客到訪,從屏風後麵走出一人。
    短發,純黑,麵色溫潤,如果單論容貌來說,他隻算得上中上之姿、遠沒到俊逸非凡的程度,可那份高貴的氣質卻是無人能及,不由自主就覺得他應該立於雲端而非踏入凡間。單看外表難以猜出他的年齡,既是渾身透著年輕男性的活力,眼中也有過來人的滄桑深邃。
    二十多歲?三十多歲?抑或……四十多歲?林誌穎都和郭德綱同年了,這年齡與外表之間的矛盾……它就不是個矛盾!
    男人穿著一身月白色唐裝,盤扣一直係到最上方那一顆,領口和袖口處都繡有錦鯉紋飾。左手端著一隻青花瓷茶盞,右手拿扇,輕輕搖曳驅散茶中的熱氣。
    嗯,我思索,無論男女光臨,至少都先會對他的賣相心生好感。
    我又打量了一下陳放串珠的立櫃,見沒有明碼標價,便問:“你這裏的價錢怎麼算?”
    他邁開腳步,禮貌性地在我麵前半米左右停住,“這得看人的心意,心意不同,開價不同。做送禮之用,五千元;贈給朋友,五百元;但如果是送給所愛之人——”他一頓,“——我便隻是象征性地收一些錢罷了。”
    我暗自點頭,這些價格標得很合理,同時他又是一個十分看重感情的老板。送禮的人大多不會缺錢,開價五千元也無可厚非;贈給朋友,那份交心之誼使價格直降十倍;而對於愛情來說,對所愛之人的專情與體貼更為重要,交易倒成了其次。
    我又問:“你告訴我自家店鋪裏商品衡量價錢的標準,就不怕我故意說是送給所愛之人以便殺價?”
    他微微一笑,低頭抿了一口手中的清茶,卻沒搭話。
    好吧,這個男人的心思我猜不透。
    掏出那串明黃色的珠子,“這是我朋友兩天前在店裏買的,下午時不知被什麼東西劃出了瑕疵,我想再買條一模一樣的。”
    對方看了看我手裏的物件,搖搖頭,語氣惋惜,“抱歉,每條串珠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損了便是損了,沒有替代品。”他繼續說:“兩天前隻有一位顧客光臨過本店,在下倒是有些印象,不過——”別有深意地看我一眼,“你們真的隻是朋友?”
    我詫異,“什麼意思?”
    他不與我對視,兀自嘀咕到,“有些感情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不等我深究,他“唰”地一聲合上折扇,“相見即是緣,我無法幫你彌補破損的珠玉,但是可以另外送你一樣東西。”男人放下茶盞、轉身回了裏屋。
    期待之餘我開始繼續環顧四周——這陳設不錯,等哪天小爺盤回了古玩店就按照類似的風格裝修。
    卻見獸形香爐後麵放著一個精致的盒子,我鬼使神差地將其打開,細繩串著一顆黑色的珠子安安靜靜地躺在絲絨麵兒上。真漂亮!似是把黑夜的一角偷偷裁下隨之加工定型一般。當我的注意力全部交彙在其上時,不隻是真實還是幻覺,聽見一道低沉得仿佛來自遠古的獸吟。
    虎頭、獅身、鷹爪。有翼,眯起的眼中滿是高傲與不馴,渾身的鱗甲並不反光,一片一片排列緊實,包含著最為濃鬱的黑色。它昂首而立,輕輕一甩尾巴爪下便立刻紅焰乍起,踏火,不怒自威。
    獸一出現,帶來了極強的壓迫感,令人忍不住臣服膜拜。
    俗話說得好,輸“人”不輸勢,我站得筆直,視線對上它的雙目。獸將眼眸眯得更甚,慢慢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舐門齒,似是準備在下一秒把我當做夜宵拆吃腹中。
    我盡量保持鎮定,誰知還未想好對策那邊又傳來了腳步聲。先前的男人重新自屏風後走出,貔貅也在刹那間消失不見,毫無征兆得讓我懷疑剛才實是做了一場夢。
    我靠……
    這不是科幻劇這不是科幻劇……
    男人見我捧著首飾盒發呆,語氣平和地問:“怎麼了?”
    我下意識地動了動嘴唇,“我看見……”隨即狀態恢複如初,打個哈哈到,“沒什麼。”對方卻不依不饒,神色驚異地追問:“你看見了什麼?”回想起那隻貔貅,我的惡作劇心態占了主導地位,露齒一笑說:“嘿,就剛看見一隻羊駝。”
    他頓時眼含些許無奈,倒是就此打住了這個話題。
    “它多少錢?”我指指黑色珠子。
    “抱歉。”這是他第二次對我說抱歉了,“它已經是在下一位故人的所有物了,無法再出售給你,隻因那位故人現在內屋與在下敘舊所以還沒來得及帶走而已。”
    哦?賣掉了?我想試著爭取一把,不自己研究送給顧鼎也好啊,除去貔貅幻影不說,它的外形和顏色也十分搶眼,最起碼我從未見過如此密不透風的黑,強勢得完全容不下其他雜色。“你說買主就在裏屋?”
    “是的。”
    “那能不能讓我進去和他商量一下?”
    男人思慮片刻後點了頭,主動在前方引路,順帶叮囑道:“我的那位故人本性不壞,隻是脾氣有點……古怪,不喜與外人接觸,如果他不願意你也不要強求。”
    我自然頷首稱是。
    內屋,與外堂的風格相同,簡潔古樸卻也不失優雅大氣。
    紅木椅上坐著個年輕男人,麵上基本沒有表情,不知是在發愣還是在思考問題。
    我在店主的示意下走過去,將拿著盒子的手抬到他眼前,“這位先生,能不能把這串珠子轉賣給我?”
    沒有動靜。
    直至我耐心地再問了一遍,那貨才頭也未低,淡淡開了金口,“不賣。”
    我能感覺到他不是刻意地擺出架子,而是天生便對誰都不待見。
    “我出一倍的價格。”
    “不賣。”
    “三倍的價格。”
    “不賣。”
    “哦。”我聳肩,“那就算了。”男人嘛,過多糾纏不好,在某些事上該放手就放手,大不了爭取不到就瀟灑地離開唄,何況對方的態度那麼堅決,我也是個講理的人。
    誰知聽到我選擇放棄,他忽然將頭扭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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