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以後，狂再沒有招墨荷去過他的帳篷侍寢，也再未擁我入睡。
    而狂依舊喜怒無常，像平常一樣的態度，還是會經常用那種“你是笨蛋麼”，“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存在”的眼神看我，卻又好像多了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我也依舊不知道狂到底在想些什麼。
    狩獵節的前一夜各個族群陸續來到西莫的領地。
    按照慣例，西莫會舉行盛大的宴會歡迎異族的到來。人們都顯得忙碌卻格外開心。
    把格桑安頓在紅姨那裏之後，我急忙趕到狂的帳篷為狂挑選宴會的服飾。
    走進狂的帳篷卻看到墨荷像條蛇一樣掛在狂的身上與他接吻。
    我的眼睛不自覺得瞪大，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不敢呼吸了。大概是被嚇了一跳，胸口又開始莫名得發悶。我垂著眼，默默退出了帳篷。
    抓住胸口的衣服，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想要離帳篷遠遠的，不自覺就跑了起來，簡直像是逃一樣。
    “啊……”好像撞到東西了……抬頭一看，是位金發的少年，五官顯得十分立體，大概是西域人的樣子。我立馬和他拉開距離，也忘了禮數，隻是低著頭小聲用西莫語道歉。
    他卻好像並不生氣的樣子，笑了笑，用並不熟稔的西莫語說：“沒關係。”
    我抬頭看了看他，又低下頭，說：“是我失禮了，請勿怪罪。”
    男子愣了愣，說：“你會說西域的語言？！哈哈！西莫的女子果真是像皇兄說的那般聰明。”男子卻並沒有用西域語和我對話，他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可是，也不像皇兄說的那樣彪悍嘛。”他的官話比西莫語說的標準很多，後一句卻是用的西域語。
    我沒有回話，思忖著他剛剛話裏的“皇兄”二字。
    他大概是覺得我沒有聽懂最後一句話吧，聳聳肩，然後用官話對我說：“你們這裏帳篷都長一個樣子，我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帳篷了。”
    我記得西域皇族的帳篷應該是離狂帳篷的不遠罷。
    我看了看這個人，漂亮又不失英氣的臉，自然的金色卷發，像是獅子一樣高傲的眼神和玩世不恭的氣質，微微笑著，像是對誰都無害一樣。
    他突然笑得有些邪氣，抓住我的手拉近他，說：“怎麼？看我都看呆了？西莫的女子果真比西域的更加大膽呢。”
    我愣了一下，掙開了他抓住我的手。
    這個人也並不是想真的對我做些什麼，純粹是因為好玩，想看我的反應。從我能這麼輕易掙開他的手這一點就能看出，他隻是在逗我玩。
    喜歡把人耍得團團轉這一點和狂很像。
    我低著頭，說：“奴婢為公子帶路罷。”隻想快點把他打發走，實在不太想再與他周旋下去。
    “公子公子的聽著真不順耳，我叫亦臻。”他撇了撇嘴，然後笑起來，“我現在不想去帳篷了。我都快被悶死了。我現在就想和你待在一起。你這個人真好玩，分明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卻十分好懂呢。你叫什麼？”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好懂麼？他是第一個說這種話的人。
    “達娃。”
    “達娃？你的名字真普通。我還道你這樣的女子應該會有更特別的名字呢。”亦臻擺擺手，說，“你在誰手下做事？你跟我回西域可好？我保證你在西域過的比現在好。”
    亦臻顯得十分興奮，像是在討糖吃的小孩一樣，充滿著期待和一定會得到的得意。
    我搖搖頭，心說是我的頂頭上司是西莫的王，你哪裏要得動，卻麵不改色地說：“謝謝公子抬舉奴婢。奴婢已經習慣了西莫的生活，並無離開的打算。”
    然後仔細一想，若是亦臻真的向狂要我，真的要不到我麼？若是狂應允了亦臻，我又該如何？格桑又該如何？自己是真的沒有想過離開麼？那為何卻偷偷存著狂給的銀兩以備不時之需？
    我咬了咬唇，又想起墨荷和狂那個纏綿的吻，思緒一下子亂成一團，隻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低下頭作揖，說：“公子，奴婢還有很多雜物要整理。先行告退。”
    亦臻拉住我的手：“急什麼，我還沒讓你走呢。”然後把我拉進懷裏，親了親我的臉頰。
    我皺了皺眉，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
    “得得得，你可別這樣看著我，弄得我和流氓似的。”他鬆開抓住我的手，然後說，“我不是無趣得慌嘛。小達娃你就陪我打發一下時間可好？”
    我低著頭，心說你無聊又與我何幹。又礙於他的身份，無法直接拒絕。撇了撇嘴，說：“這樣吧公子，我們來玩個遊戲罷。”
    “嗯？”他顯得特別感興趣，眼睛裏好像要冒出萬丈光芒一樣特別期待地看著我。
    我麵露難色：“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遊戲，公子你可別有太高的期望。”
    他聳聳肩，用西域語說：“沒關係，說吧，寶貝。”
    “隻是傳統的遊戲罷了。我給你出一個謎語，你若是答不出，就讓我走。”
    他明顯一副失望的樣子。我就料到他會這樣……
    “你若是答出來了，我就和你回西域，怎麼樣？”我咬咬唇。
    “真的？？”他笑。
    我點點頭，“但是你若不知，就讓我走。”
    “那你可得乖乖跟著我回西域了，雖說我是西域人，對謎語卻是挺在行的。我本以為小達娃你會怎麼刁難我呢。”他挑了挑眉，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你說便是，我聽著呢。”
    我看了他一眼，又默默低下頭說：“老太太扶牆喝粥。”
    “這算哪門子的謎語？小達娃你這是訛我罷？”亦臻沉默了一下，然後皺著眉不滿地問我。
    “……”我抬頭看了看他懊惱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忍不住笑了笑，“公子若是不知，奴婢可以離開了麼？”
    “不許！”亦臻抓住我的手。
    “中原有句話叫‘一言九鼎’公子可知？”我低下頭，沒有看他。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放開了我。
    我微微欠身，作了個揖便離開了。
    然後舒了口氣。
    希望晚上的晚宴不必再與此人糾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