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與海棠剛走至二樓，便見舞妓芍藥往這邊來。她今日也打扮得特別隆重，就像是皇帝親臨了一般，不似往常隻著一件絳紫色襦裙，倒是把她多年珍藏壓箱底的衣物給拿了出來——
    一件金色百花薄紗裙穿在身上，從遠處看真如仙女一般。還有頭上插著的兩支鏤空芍藥金步搖，一看便知是價格不菲的東西。
    她手裏執著一六棱紗扇，碧綠的翡翠鐲子從袖子裏毫不掩飾的露了出來，襯著她的肌膚如白雪一般。芍藥走到近處才發現原來這裏站著的是傾城和海棠二人，她巧笑嫣然道：“喲，傾城姐姐如此盛裝，是為打扮給那個沈公子看吧。”
    明明是疑問的語句，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卻是半絲疑問的語調都沒有，反倒是夾雜著幾分嘲諷的意味。
    傾城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倒也不惱怒，隻是在她耳畔輕聲說了一句話，隻見她臉蛋羞紅，可是眼眸中卻湧上一抹惱怒的神色。站在一旁的海棠看著芍藥表情奇異的變化，還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看見芍藥神色緊張的走了。
    “她怎麼就這麼走了？”海棠看著芍藥逐漸遠走的背影，不解的問道。
    傾城走到扶欄處，纖細的玉指慢慢扶上欄杆微微一笑，神色正經打趣著海棠：“不走她還能幹什麼，繼續奚落我？”
    “傾城，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海棠有些急，她就怕別人誤會，再生出什麼事端。傾城看了她一眼，噗嗤一笑後，她才知道剛才是傾城逗著她，拿她打趣。
    “你這妮子，真是一點玩笑都開不得。”傾城倚靠在欄杆上，以慵懶的姿態看著下麵台上的舞蹈，不禁一笑。
    海棠有些嗔怨的神色，但是她回神一想，還是有些不解：“隻是，你對她說了些什麼？”
    “我呀？”傾城回眸看了海棠一眼，繼續道：“我對她說：‘今天可是花魁出嫁的日子，聽姨媽說，這花魁是你……你有時間在這裏，不如去好好打理自己的嫁妝……’然後她就走了。”
    “那你就不擔心沈公子？萬一……”
    “他不會。我知道。”傾城很語氣很執著，但是眼神中還是透露著不安。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愛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廂情願，癡心妄想，但是卻又忍不住自己的情意。她又怕，怕自己還未表白自己的心，他便已經失去了耐性，與她人與子偕老……
    “海棠……”她喚她的名字，卻又欲言又止。沉默良久才道：“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海棠愣了愣，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青樓女子都是身不由己的，誰都不會顧你心意，隻要是別人看上了你，有錢贖了你，你便要跟他一輩子，還要抵著別人的流言碎語。
    也是，青樓裏的女子，誰會認為她是清白之身，都隻是低人一等的女子，給人為奴為婢人家都嫌髒……
    海棠出神的想著，還未等她回答，傾城便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是無可奈何，誰會墮落至此，到這裏也隻是為了一口飯吃……在他們眼裏，我們隻是消遣的去處，根本沒有資格說愛……”
    傾城歎息，眼中已有淚水。
    真的不可以有愛嗎？真的不配說愛嗎？
    她們沉默著，思索著，樓下卻已經熱鬧非凡——
    花魁。在這瀟湘館內，最淒慘的就數花魁，沒有自己做主的權利，隻有別人出價的資格，就像是一件商品，出價高者得……
    李媽媽頂著台下鬧哄哄的各位有錢有勢的財主，扯著嗓子高聲喊道：“各位爺，這花魁不選，傾城不出，這可是我們瀟湘館的老規矩了。各位爺想見傾城是吧，得嘞，有請花魁！”
    “不知這個月的花魁是誰……”傾城倚在欄杆上，輕聲歎息，看著下方的動態。
    隻見小芝換了一身粉緞薄紗大袖寬領裙從台下緩步上台，衣服與發頂的那幾支釵互相輝映，毫不突兀。這一身打扮，倒是把身上的脂粉氣抹得一幹二淨。
    台下坐著的各位富主一看上台的是小芝，還是褪盡一身脂粉味兒的小芝，場麵立刻變得熱鬧起來。
    一位雖然穿著華麗，但卻五大三粗的老爺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高聲呼著：“你瞧瞧你李媽媽，早說是小芝姑娘啊，還以為是什麼庸脂俗粉，差點失了興趣！”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附和著，隻有沈越澤安靜的坐著，時不時喝幾口茶，毫不受他人的幹擾。
    “瞧，看見了嗎？坐在那兒的俊俏公子，他可是專門為傾城姐姐來的。”幾個不知名的的丫鬟躲在角落裏，細聲討論著。
    “是誰啊，我來看看。”一名模樣略微與傾城有幾分相似的丫鬟，拉開擋在自己前麵的婢女，遠遠望了一眼沈越澤，隨即不屑道：“長得的確不錯，就是差了點。”
    “差了點什麼？”年紀稍微小一點的丫鬟忍不住好奇心問道。
    “別理她。”另一個個子高點，妝容好些的丫鬟小聲說道：“憂寧她可是跟在小芝姑娘身邊的丫鬟，什麼人沒見過，比沈公子好看的都見多了，怎麼還會像我們似得，見著一個有模有樣的就說好看。”語氣帶著幾絲嫉妒。
    名叫憂寧的丫鬟嫵媚一笑，像極了商王的蘇妲己：“那是，我可沒有跟你們吹，我們家姑娘可是……”
    憂寧自顧自說著，旁的人也插不上嘴，該散的都散了，隻留了剛才那個年紀稍小一點的丫鬟。
    “哎，你還待著幹嘛？”一人走來，輕拍小丫鬟的肩：“走了，讓她一個人在這裏說她家姑娘的光輝史吧。”話畢，便拉著小丫鬟走了。
    “我家姑娘可是各位爺都想包養的姑娘，你們要是想跟著她可得先問問我……”憂寧轉身，炫耀和高傲的神色還來不及從臉上褪去，就見身後一個人都沒有了。
    她正想發怒，卻聽見自己家小芝姑娘的聲音。
    “哎呀，媽媽您弄錯了，各位爺也弄錯了，我可不是什麼花魁，這位啊，才是我們的花魁！”小芝笑著，從台下拉上來一位姑娘，長得白淨，是個剛進館的。
    傾城倒吸一口氣，驚訝道：“怎麼是她？”
    “傾城，你認識她？”海棠看著傾城的神色，很少人能夠令她如此吃驚，看來今天的花魁來頭不一般。
    傾城沒有回答她，隻是轉身，腳步有些急地下樓去了。
    “哎，傾城！姐姐！”海棠趕到樓梯口，急忙喊道：“媽媽說了，你不能那麼早下去的，傾城！”
    “哎呀！”海棠急得一跺腳，連忙追下去——
    這次的花魁雖說是個新人，可看來是來頭不小，把傾城都驚動了，她到底是什麼人？
    【ps：想知道那姑娘是什麼人，就看下一章嘍~（喜歡本文的加我QQ：2362387376。在空間給我留言催我更文，隨便交流一下需要改進的地方）還有，如果這章人氣沒上去的話，我就讓沈越澤和顧傾城永遠不能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