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突然對著慕容衝道：“自從鳳王爺出生那天起，大燕上下便流傳著各種傳聞。常言道，百聞不如一見。今日能得幸一瞻鳳王爺尊顏，真真覺得民間流傳的那些讚美之詞不及鳳王爺你分毫。”
    慕容衝目光一頓：“你怎知曉我的身份？”
    如歌掩嘴笑道：“鳳王爺莫要驚慌，我沒有惡意。隻因你和我的舊友一道而來，而我的舊友個性古怪，從來不愛與人來往。如果是他願意交往之人，必定有過人之處。鳳王爺氣度過人，謀略過人。又恰巧官拜大司馬，為我舊友的上級，這平陽城中能讓我舊友陪遊的，還會有第二人嗎？”
    慕容衝黑眸一轉，看向孔令卿：“原是你。你倒好，什麼都藏著掖著，把我們大夥兒都給蒙了。尤其是楊乾，你可把他蒙苦了。”
    孔令卿笑道：“這可怨不得我。休說是楊乾，恐怕著全平陽城的人都以為如歌是女子。更何況本是他自己有意隱瞞，我總不能拆了他的台吧？今日若不是安公子用古曲引他，他定也是不見的。”
    “什麼叫‘引’？”安瑾塵笑罵，“人家如歌公子都說了這是知遇、是機緣啊。”
    如歌笑道：“是機緣，是機緣。你們快別如歌公子、如歌公子的叫了。連我自己聽著也怪別扭的，直呼如歌就可。”
    “如歌，你和孔令卿是怎麼相識的？”左衛忍不住問道。
    “這……”如歌低下眉睫，仿佛在想一件很久遠的事，“說來話長啊。”
    “話長不打緊，酒逢知己千杯少，難得我們今日都這麼投緣。不如就和我們說說吧。”安瑾塵道。
    慕容衝今日心情也特別好，不禁附和：“是啊。”
    “咳咳，”孔令卿清了清嗓子，對著如歌道，“我相信他們。”
    如歌莞爾一笑：“我沒有不信他們。雖然第一次打照麵，但是我信他們。隻是過往之事幾多難言，不如你替我說了罷。”
    孔令卿點點頭，對著大家道：“諸位，其實這穆歌築的真正老板是如歌。”
    慕容衝聞言看向樓下正在門口樂嗬嗬的迎來往送的胖老板，問道：“那他是……？”
    “他是福叔，”孔令卿道，“他本名叫穆福，本來是穆府的管家。而如歌，他叫穆如歌。”
    “穆……”慕容衝默念著，突然黑眸掠過一道訝異的光，“不會……”
    孔令卿點頭道：“沒錯，穆，是穆諸的‘穆’！”
    此言一出，在座無一震容，就連瑾塵也麵露訝異。
    “如歌本就是當今大將軍穆諸的獨子。穆諸有四房姨太，七個女兒，卻遲遲不能得子。他日日憂慮以後無人可繼，有一天他借酒澆愁，寵幸了穆府的一個婢女。於是，就有了如歌。”孔令卿緩緩道，“但是穆夫人生來善妒，想來其他四房姨太常年無子和她也脫不了幹係。如歌的母親懷孕後，日日擔驚受怕，她不敢告訴任何人，甚至是穆大將軍。眼看肚子一日日鼓起，她再也瞞不了，便偷偷告訴了大將軍。但是穆夫人大鬧了一場，說如歌的母親出生下賤，不準納為妾室。大將軍本就是酒後亂性，理虧在先，終是拗不顧穆夫人，隻得讓如歌的母親名不正言不順的待胎。期間，如歌母親日不敢食夜不敢寐，生怕胎兒遭受了毒手，期間受過的屈辱常人恐怕難以想象！”
    慕容衝聽到這兒，忍不住皺眉。他冰雪築城的容顏帶上了一絲沉痛，他想起自己的幼年，也對如歌有了一份莫名的理解。
    孔令卿歎了口氣：“如歌的母親是個堅強的女人。她終於還是等到臨盆的那一天了——是個兒子！大將軍是如此的欣喜，但是如歌的母親卻還未來得及抱一抱剛出生的幼子就去了。世人皆知養胎中的女子是會豐腴的，但如歌的母親卻過著食人剩飯的日子！她日漸消瘦，有好幾次她都擔心胎兒會漸漸流失。是當時穆府的管家，穆福，實在看不過幾房姨太們的做法，偷偷的給如歌的母親送一點食物。但是這遠遠不夠，也許如歌的母親把所有的心力都在胎兒出世的一瞬間花完，再也支持不住她枯槁的身軀。”
    “想不到……”楊乾最先忍不住，悲憤感慨，轉而又道：“既然如歌安然出世，穆將軍終於得子理應寵愛有加。為何你們還會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