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如夢令 Part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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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重症病房到半夜直到電話響起來回過神才想起家裏還有個待哺的人,寂靜的病房走廊上鈴聲顯得突兀尖利,我疲憊接起電話,還沒開口就聽見那頭林昭快哭出來的聲音:“孟雲州,孟雲州,你怎麼,怎麼還不回來啊?”
轉身將額頭抵在冰冷的牆麵上,“抱歉,今晚有點事,回不去了。晚飯吃了沒有?”
“還沒有。”聲音平靜下來
“冰箱裏有麵包和西紅柿,也有麵,你自己煮來吃吧,小心煙火。”
“不——不要——”
“林昭!——”我已經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偏偏在這個時候撒嬌。
“你現在在哪裏,發生了什麼事?”
“在醫院,時顏受了傷,我得守著他。”
“哦,那你還沒吃飯吧?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不是在路上嗎?”
“嗯,我沒關係,你吃完飯早點睡。”
“地址!”
“什麼?”
“醫院的地址,告訴我,我要去找你。”
我歎口氣,“這麼晚了,你打不到車的,聽話。”
“那我就走過來。”
今天晚上這是怎麼了?!
我咬牙,“你到底怎麼了,我現在根本沒心思管你,要怎麼樣隨你的便!”
說完狠狠掐斷通話倒在椅子上,呆呆看著黑暗中光潔的地板發呆,我衝林昭發什麼火呀,他隻是在擔心我,不過,我是不是讓他太過依賴我了呢?
每周末林昭過來總會把髒衣服髒被單什麼的一起帶過來,他不會做家務,襯衫西裝什麼的經他之手洗出來皺得像醃菜,其他做飯掃地從來不會主動動手,每當我不滿或者用擔憂的目光看他時,他就會羞紅臉不好意思低下頭或者膽怯地用那柔軟的目光蒙混過去。
托他的福以前我每周至少外出獵食一次滿足生理需求,現在隻能半個月出門一次晚上辦完事還得趕回家,說得直白一點,就是自從他來了以後,我個人和我的生活都開始累積膨脹,有些難以承受。
再次歎氣,還是放心不下,拿起手機正打算撥回去,電話卻先響了,還是林昭。
接起來聽到對方悶悶的聲音:“對不起,我太焦躁了。”
“……”我拿著電話一時間回不出話,電話那頭傳來不知所措的聲音:“對不起,孟雲州,我真的…。”
“嗬,沒事,你別怕,林昭就這樣什麼也別說,讓我知道你在就好了。”
然而我依賴的是什麼呢?
是林昭這個人的存在吧?
他依賴我的生活,我依賴他這個人,各取所需,不言自明。
“嗯……”是他遊移的聲音。
呼吸聲,靜靜地在耳邊起伏,我抬頭望著天花板,視線越來越模糊,快要睡著時聽見林昭似乎叫了我,還說了什麼,不過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早上被換班的護士叫醒,說時顏已經醒了,醫生說再觀察一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道謝時那滿頭花白頭發的醫生笑著說:“哪裏,你是嚴處長的朋友,我們醫院以後還要靠你在他麵前多多美言幾句。”
我敷衍過去後走進病房。
時顏已經完全清醒,看著我走到床邊,抬起紮針的手想說什麼,氧氣罩下發出模糊的聲音,我握住他的手,坐下來,笑道:“什麼也別說,安心養傷,穆青加諸在你身上的我一定會讓他十倍百倍地報償!”
時顏猛搖頭,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
看著他纏滿繃帶的頭以及仍舊未消腫的麵龐,我低下頭扣住他的手掌拿到嘴邊輕吻,安慰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時顏掙紮一會兒後就安靜下來,在藥物的作用下再次陷入昏睡。
今天林昭要回公司上班,看表上的時間已經來不及趕回家送他去公司了,隻好打電話。
手機的電昨晚已經耗盡,問了醫院的公用電話後打回去也是關機,應該和我一樣吧,他的手機……
想到這裏我不禁苦笑起來靠在電話旁的牆上,我在做什麼啊,為什麼會這麼放不下這個男人?
餐廳那邊給張琳打電話後說有陳副理在照看著不用擔心。
問了護士時顏短時間還不會很清醒,便開車離開醫院回家。
需要洗澡換衣服吃早餐,一麵盤算著這個過程所用的時間,一麵將車開進固定停車位。
走到大廳正準備按電梯,身後一陣嘈雜,回頭看見林昭滿臉通紅在那名新來的大樓保安的攙扶下踉蹌走過來。
濃濃的酒臭味很遠就能聞到,我哭笑不得走過去接住林昭滑向地麵的身體,問那保安:“這怎麼回事,他整個晚上都和你在喝酒?”
“唔——嗯,”保安不安看我一眼,含糊不清回答:“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吧,他下樓來在大廳坐了將近半個小時,不知不覺我們就聊了起來,他說想喝酒我們就——”
“他喝了多少?”
“十五六罐的樣子。”
可真夠行的,昨天早上才叮囑他不會喝酒就別再喝,結果頭天的宿醉還沒好,今天又喝上了!
不好在外人麵前發作,電梯門打開後叫住準備轉身離開的男人:“你叫什麼名字?我過兩天下來道謝。”
男人爽朗一笑揮揮手,“道什麼謝,不過是酒友罷了。我叫陸,叫陸明,到深圳來找人,對了,你認識一個姓唐,叫唐淩的男人嗎?二十七八歲,比你略高一點,但是沒有我強壯,長得很好看,但是麵無表情。”
聽他說得這麼溜口估計是逢人就問,我笑著搖頭。
男人立刻露出失望至極的表情,好像每一次詢問都充滿了希望似的。
回到家裏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林昭拖上樓帶進浴室仍在蓬頭下,一係列粗魯的動作都沒讓他醒過來,呼出兩口氣看著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揪住他的襯衣領子把人提起來,左右兩邊臉啪啪拍了兩巴掌,估計有點痛,過了好一會兒林昭睜開迷蒙的眼睛望著我。
“今天還上班嗎?”
“孟雲州?”
“你這家夥外表看起來老實——”
“真好,嗬嗬,真好——回來——真好——”
“好什麼好,你給我清醒過來!”
打開水蓬頭調成冷水衝他噴過去,林昭大叫起來手忙腳亂往角落裏跑,我捉住他的腳踝把人拖出來,誰知他竟然失控地又哭又叫,孩子似的縮成一團。
我嚇得鬆脫手上的水蓬頭,冰冷的水潑在臉上,嗡嗡作響的腦子總算清醒過來,我都做了些什麼?
連忙轉身把門口的浴巾拉下來裹在顫抖著哭泣的林昭身上,手搭上他的肩膀時他嚇得立刻屏住哭泣聲,回頭來膽怯望著我,說實話渾身濕透頭發粘成一團又醉酒眼睛紅得像兔子的男人看相實在有點不入眼,可我的心髒在那一瞬間像被什麼揪住一樣痛得難以呼吸。
伸手將蜷縮在浴缸邊的男人拉進懷中,“對不起,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情緒不穩。”
耳邊響起低低的抽泣聲,林昭雙手環上我的背,當我感覺異樣想要鬆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林昭舔了我的鎖骨,從敞開的襯衣裏,滾燙的舌頭顫抖著滑過那裏的敏感帶。
我倒抽一口冷氣,低頭看他,他濕漉漉的目光模糊而混沌,無法聚焦。
鎖骨上還殘留他滾燙的觸感,然而我實在無法定義這個搖搖晃晃神誌不清的男人剛才的行為是無意還是有意。
林昭看著我笑了笑,隨後偏頭露出苦澀而落寞的表情,“孟雲州,我——”
我定了定神反問:“怎麼?”
林昭嘴巴奇怪張了張什麼也沒說而後低下頭說:“好難受——嘔——”
我大驚,連忙把人抓起來塞到浴缸邊,隨後就是昏天暗地的嘔吐。
好不容易把林昭送上床,腦子裏一片混亂,換好衣服到書房坐了半個小時,靜不下來,我似乎在對這個即將成為我妹夫的男人期待著什麼?
如果真的是這樣,恐怕會成為災難性的悲劇。
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窗邊遠眺四周林立高樓,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心如堅冰,就連穆青都說我冷血無情。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算了,還是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