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如夢令 Part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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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位於商業街的中段,地段繁華人流集散,四周圍是高檔的名牌服裝店和高級辦公樓,各類銀行亦聚集於此,交通雖說不上暢通無阻,但也算是四車道的南來北往東西橫貫,織如密網,因此生意還算不錯,每到中午和下午下班高峰期,便會爆滿。
九點鍾準時到店裏,大堂副理看到我連忙迎了上來,我讓他把樓上樓下四個領班叫到一起,簡單詢問了一下這幾天的經營狀況,然後到各處巡查一翻後才到樓上辦公室處理文件。
剛坐下,秘書張琳便推開辦公室門端了一杯咖啡進來,問:“回了一趟家,感覺怎麼樣?”
我淡淡一笑,無奈搖頭。
張琳安靜看我片刻,歎息一聲,說:“你們啊,都太苛求自己苛求家裏,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孟雲,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我點頭,看著她出去,低頭處理起放在辦公桌上待批的文件,黑咖啡的香味在身邊繚繞彌漫,牆上的石英鍾滴答滴答作響。
時顏下午才一身清爽走進辦公室,挺拔俊秀的身材透出儒雅斯文的氣質,走在人群中便給人一種木秀於林的感覺。
自電腦前抬起頭看見他,我笑起來:“我以為你今天來不了了。”
時顏麵上一紅坐到辦公桌前的沙發椅上,“你也知道,我從來不耽擱工作,店裏怎麼樣?”
“沒什麼事,怎麼?”
“昨天跟你說新盤了一家店,現在沒什麼事的話,就過去看看吧。”
我看看手頭的文件,已經處理得差不多,於是點頭,“你等一下,馬上就好。”
時顏點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學會了紀念,所謂的紀念,也就是,回憶過去的事情。
時顏盤下來的餐廳在一棟45層大廈的中間,上不沾天下不著地,不過上下都是一些新興網絡公司金融業務谘詢公司,來來往往的人流都是一些收入頗豐的白領人士,所以餐廳的初步策劃是針對這些白領消費人群提供簡潔可口的中晚餐,豐富程度可能相對於正式餐廳來說稍顯不足,但重在節省時間。
在餐廳呆了一個下午,待到晚上九點,除去上晚班的少數人,基本上估算出餐廳的盈利價值後就交給時顏去打理了。
和時顏合作有五年了,他負責的是餐廳正麵業務,我管理後台運營,兩個人配合默契,生意做起來自然就輕鬆許多。
晚上開車回到家中已經過了11點,洗漱完後衝了杯熱果汁到書房找到昨晚時顏沒有念完的書,在書桌前坐下埋頭閱讀起來。
醒過來抬頭看到對麵桌沿邊的電子鍾,淩晨一點半,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不是書沒有吸引力,隻是,感覺少了什麼,隨手拾起桌麵上一枚淺色書簽夾在書頁中合攏書本時,心頭忽而浮起一種稱之為寂寞的東西。
這種心情或許有些老套,不過,在這樣的深夜,這樣空曠的屋子中,孤身一人,的確無法擺脫這樣的心境,並不是多麼悲慘黯淡的心情,隻是孤獨寂寥而已,躺上床時手摸到枕頭底下昨晚擱置的兩枚黃金戒指,是離開家鄉時,母親讓妹夫送到手上的。
無奈笑了笑,把戒指放在床頭櫃上關了燈,閉上眼再次睡去。
早上六點半準時醒來,起床看到櫃子上的戒指,便從抽屜裏找出一條項鏈串起掛在牆上的壁燈架上。
早餐是吐司煎蛋和牛奶,盡管隻是一個人,卻還是每天莫名其妙給自己弄一份中規中矩的早餐。
到更衣室換上衣服後出門上班。
車是三年前買的進口歐寶,甚為愛惜的緣故從外表看仍是一輛新車。
照例是早會巡查然後上辦公室。
打開門時時顏站在窗邊發呆,鬆了領帶在辦公桌前坐下,桌麵上放的是餐廳裝修設計圖,我低頭仔細翻閱起來。
“你有什麼建議?”時顏出聲搭話時我已經看完圖冊,抬頭看他,慎重開口,說:“既然是速食快餐,這樣的設計也無可厚非,但是有可能與我想起的店名有衝突。”
時顏宛轉一笑,“那麼你想起什麼名字?”
“‘HomeTown’。”(家鄉)我說。
時顏皺眉,“這個主題搭配起來有點難,讓我想想,下午找設計公司的人谘詢一下。”
我點頭,打開電腦時發現他仍舊站在原地,便開口問:“還有事?”
時顏看了我半晌,然後歎息一聲把手插進衣兜,說:“兩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你想先聽哪一件?”
我笑,攤開手:“還是先聽壞事吧,大哭之後再大笑會比較不那麼悲慘。”
“的確。”時顏麵色僵硬勉強勾了一下嘴角說:“壞事是今天一早穆家老爺子召見我,再次威脅利誘加恐嚇要我離開他的兒子,因為他已經到了肝癌晚期,希望死之前能看到兒子結婚最好還能抱到孫子。”
“好事呢?”
“昨晚穆青向我求婚,打算到荷蘭找個教堂把婚結了,然後就這麼著回來過一輩子。”
說完時顏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苦笑問我:“雲,你說我是不是在禍國殃民?”
“也許。不過,還是要恭喜你,守得雲開,老爺子那裏你不必操心,穆青既然能開口,事情自然就得自己來擺平。”隱憂實在太多,我無法一一開解時顏,但對我們來說,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時顏仍舊未能展顏,憂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雲,你呢,你要等到什麼時候?這麼多年了,我不知道你要等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又或者你已決意就這麼一個人過一輩子?”
我笑,攤開手說:“我太貪心,要的是百分百,就算對方隻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對我來說那都意味著決裂,而世人如今已太過自私,你懂我的意思嗎?”
時顏搖頭,“雲,你是理想化與理性化的兩極,明知不可能還一味堅持。”說完不知為何竟掉下眼淚來,“雲,你是否恨我?”
我慌忙起身走到他身邊將他擁入懷中:“時顏,你應知我,這麼多年守在你身邊不過是為汲取一點點你們擁有的幸福的味道,我未曾想過要逼迫於你,若是你覺得我留在這裏是種阻礙的話,我會離開。”
“不,”時顏搖頭,“雲,我隻是無法原諒自己,我傷你太深,很多時候我都害怕麵對你,麵對你的孤獨。”
我歎息,下巴貼在他耳廓上,輕輕摩挲,“時顏,你該讓我讓穆青安心,我從未怨你。”
“抱歉。”時顏低聲道,“我情緒不太穩,剛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我點頭。
這些年我早已放開,時顏從未全然愛過我,對我若說是愛,毋寧說是依戀居多,因此當年的癡狂我早已將其放入心底深處那個小小的盛滿回憶的匣子。
時顏仍舊未能展顏,穆青的求婚讓他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