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朝初創 第四十三章 差點陰溝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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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帝王之家無私事,國事家事天下事都是帝王的公事,家事中那點點的私情終將使得法之不法、國之不國。
不過也難怪他們,在華夏幾千年以來,這個事情越來越複雜。儒家給皇帝們提出了一個很高的要求:以仁德治天下。天下所指的當然是普天之下的老百姓了,那對於皇親國戚該如何對待?先賢們又提出了王者無私,而這種無私是帝王們辦不到的,因此對皇親的法外開恩自然也就成了皇帝的“仁政”,是親戚總得照顧下。
誰都知道,處於兩極的皇親和百姓不可能得到相同的禮遇,帝王的子民加在一起也比不了皇親,血濃於水啊!
偶有小勝的趙普有點忘乎所以,整個朝局已基本被他掌控,趙光義的人馬自上次而後就銷聲匿跡了,很難抓到他們的把柄。
找不到對手的感覺簡直就是一種煎熬,趙普撒出了一個大大的網,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他有時在想:趙光義是否被他打怕了,已經無力跟他鬥。
朋黨中的人們也不能閑著,沒有敵人,那就先休養生息,等到他們再次出現時也好一舉殲滅。為了能夠積攢更多的實力,趙黨之人在各地大力搜刮,有錢賺的行當他們都想幹、也敢幹。
吳越的海上奇珍、蜀中的蜀錦珍寶、秦嶺上的參天巨木,都源源不斷的運到了開封,吃穿用度一應俱全,人生最美好的事莫過於此。
樹大招風,對他們的所作所為,趙匡胤早有耳聞。在他看來這也許是個好事,隻要你是忠心的,少貪點其實也沒什麼。人有各種欲望,貪財、好色、貪權、貪生、貪名,除了那些欲望心很強的,一般人的欲望也隻是偏向於某一種,貪財好色的小貪總比貪權的大貪好控製。
但出於一片苦心,他還是想給趙普提個醒,有些事情要適可而止,現在改過還來的及。可是一旦沉迷其中,要改也絕非易事,趙普斂財的工作一直都沒有停止,或許他根本就沒打算停。
除斂財外,趙普在朝中開始了整治工作,與之前整治節度使的辦法不同,這一次他用了由淺及深的穩妥法。
他第一個拿趙玭開刀,這個人在朝中屬於過街老鼠,說話相當衝,誰也瞧他不上,多次頂撞皇帝,趙匡胤也是恨得牙癢癢,這樣的人也能在官場混這麼久,真是讓人難以理解。趙玭本為蜀降將,不過他投降的比較早,那是在後周柴榮時,憑資曆幹到了三司使。可變節之人向來為他人所鄙視,沒有人喜歡跟他來往,朝堂上有他沒他都一樣。
不知為何,這次他得罪了趙普,狂風暴雨般的打擊馬上就要來臨。也許他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在這些來之前,他打算先退一步,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
趙玭主動辭去了差遣三司的職務,隻希望能保留他官職,要不然他就要的街上要飯了。趙普如他所願,差遣被取消了,暫留其官職。
臥居在家的趙玭不是一個喜歡清靜的人,別人不把自己當回事,自己先得把自己當回事,對朝廷的事老喜歡說長道短。那段時間他一連上了十幾道奏章,但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奏章是不是被趙普這個王八蛋給扣了。
他瞅準了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皇帝告發趙普,但都毫無用處,奏章哪能到的了趙匡胤手裏。一天看準了時間,在趙普上朝的路上攔住了他,把趙普任用親信、排除異己、在秦嶺大肆伐木的是全部抖了出來,路過的人全都聽見了,其執著的態度更是讓皇帝為之動容。皇帝正在猶豫,該如何處置趙普,一向毫不管事的王溥站出來說話了。
王大人當麵痛斥趙玭,其無中生有汙蔑朝中重臣,居心何其歹毒,說他欺君罔上一點也不為過,反倒在此顛倒是非,此人一定要嚴懲。
皇帝這會算是看清楚,原來王溥跟趙普是一夥的,沒有一個人為趙玭站出來說話,趙匡胤也隻好借坡下驢,一切都成趙玭別有用心,他險些冤枉了忠臣。
趙普也很會配合皇帝,既然一切事情水落石出了,為顯示他的宰相氣度,他懇請皇帝饒恕趙玭。
趙玭被禁錮在自己的府裏,這個事讓他見識到趙普的強大,他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一連多次請求辭官歸田,皇帝的態度一點也沒變,命他待在府中哪裏也不許去。
回到府中的趙普緊張異常,這次真的好險,若非王溥出麵說情,這次可能真要栽在那老兒手裏。
就在趙普剛想喘口氣的空檔,有一個人跳了出來,這個人寫詩為文一竅不通,卻跟趙玭有著一樣的火爆脾氣。雷德驤早就對趙普不滿,可官場之人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本來也沒想著去惹姓趙的。
可很快事情就跟他有關係了,雷德驤被皇帝任命為大理寺通判,這本是一個值得喜慶的事,他又高升了。可誰又會想到,這是一個巨大的坑,不坑死他才怪。
進入大理寺後,雷德驤發現情況不對啊,下屬們有事從不找他,辦事的手法完全是秉承了趙普的意思。別說他這個大理寺通判了,就是皇帝欽定的《宋刑統》在此地也是形同空文。
大理寺的辦案都是臨時性的,趙大人說怎麼辦,那就怎麼辦。除了他這個通判,大理寺上上下下全是趙普的人,作為一名通判,他必須向皇帝負責。
乘著閑暇的空檔,雷德驤緊急進宮麵見趙匡胤,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被門前的禁軍攔住了,沒有皇帝傳喚,膽敢擅闖者殺無赦。
他開始耐心的等待,從早上一直等到日落,還是沒有人傳喚,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皇帝就要就寢了。他不顧侍衛們阻攔,強行闖進殿中,趙匡胤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問他進來幹什麼?
沒成想,雷德驤的火氣比皇帝的還要大,等了這麼久能沒火氣嘛。他強硬的語氣使得趙匡胤怒火中燒,在皇帝的授意下,侍衛們上前敲掉雷德驤的牙齒。
雷德驤口中鮮血直流,伴著口水掉到了地上,先前的狂妄一掃而過,開始變得驚懼萬分,跪在地上不停的發抖。
趙匡胤:鼎鐺(煮食用的青銅器)有耳,你難道沒長耳朵嗎?滿朝文武誰人不知,趙普是朕的重臣,你沒有真憑實據而誹謗他,居心何在?
雷德驤早就被打的不能言語,這些話隻能當做是趙匡胤自言自語了。出了這檔子事,趙普被嚇的魂飛魄散,為今之計隻有一條路可走,他跪倒在地,請求皇帝準許他辭官歸田。
這次趙普是豁出去了,記得前兩年丁母憂也沒有提過如此要求,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經過短暫的遲疑,趙匡胤有了決斷。
雷德驤貶為商州司戶參軍,管理商州戶籍和收稅事宜,這是州城裏最繁雜、最辛苦的活。至於趙普,繼續做他的宰相,不過他跟雷德驤算結下了仇,不置姓雷的於死地決不罷休。
大風大浪都過來的趙普險些在陰溝裏翻了船,這無疑是對這位計謀家的諷刺,可要翻的船遲早要翻,而且會翻在更小更不起眼的陰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