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朝初創 第二十八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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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中的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混跡於武將林立的朝堂之上,能活著就已經是個奇跡。
自有科舉取士,金榜題名被看成是人生的三大喜事之一,能夠上榜的都是王朝的精英,較上榜相比,精英們更看重的是取得狀元。可狀元並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逆天的命加上難得的好運氣,連同本人特有的才氣方能中的狀元。
話又說回來,讀書人取得的最好個人成績並非中狀元,而是那傳說中的“連中三元”。科舉考試像升學考試一樣依次分為鄉試、會試、殿試,三元分別是會元、解元、狀元,一個人連過三關都得第一,容易嗎?太難了,說句打擊考生的話,概率幾乎為零。一次考試奪魁很難,要保持更難,連中三元難上加難。別急,還有比這更難的。
讀過《三字經》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句話:“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這裏說的竇燕山就是竇儀的父親竇禹鈞,因祖籍薊州,俗稱竇燕山,竇氏為當地大戶,書香門第。
能寫到《三字經》裏,他的事跡足以教育每一個讀書人,可誰又能想到,竇老先生是一個浪子回頭金不換的主。
竇儀五代後晉中進士,他不是狀元,也就無緣連中三,不過他與自己的兄弟們完成了科舉史上最難的一整套動作,兄弟五人都登了進士榜。在注重家族勝過注重個人的時代裏,這給他們的家族帶來了莫大的榮耀,他們兄弟也被稱為“竇氏五龍”,“五龍”之後再無他人。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這不光是說外在的形象,更重要的是在父母那裏受到的影響,畢竟大家都相信,有怎麼樣的父母就有怎麼樣的孩子。天下父母都有望子成龍之心,對竇燕山佩服不已,怎麼樣的父親才能教出這麼多優秀的兒子?
竇燕山前半生過著地主老財的生活,為人刻薄,欺霸鄉裏,搜刮欺詐是他生活的主旋律,大家看見他就像避瘟神一樣。在外人看來竇先生生活很滋潤,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煩惱,至少在三十歲之前,他是一個失敗者,究其原因可以用八個字總結:“人到中年,膝下無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竇先生感覺特對不起九泉下的父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終於在某一個晚上,他爹給他托夢了,告訴他從前的所作所為老天都知道了,今後隻要善待鄉裏,重新做人,老天就會給他兒子,好讓老竇家延續香火。
這一次,竇先生很聽話,為了能給竇家留個後,他開始廣積善緣,助人為樂的事沒少幹,竇先生是越幹越起勁,將自己的後半生全部獻給了慈善事業。後來發生的事說明那個夢是真的,不久之後,竇先生一連有了五個兒子,總算可以對的起祖宗了。更讓竇先生沒有想到的是五個兒子接連上榜,他教子的事跡被寫進了後來的《三字經》,他本人也成為成功父親的典範。
時至今日,在一些喜慶的場合裏,比如結婚、給孩子辦滿月等場合少不了張貼對聯,我們可以看到這麼幾個字“五子登科”,說的還是竇燕山教子的事。
竇儀在周就已經是兵部侍郎,宋代周,他官拜工部尚書兼判大理寺,自從唐中期以後,六部形同虛設,有名無實。因此工部尚書是虛的,而他實際要負責的工作是審理刑獄案件(判大理寺),趙匡胤無意刁難於他,這一職位極具分量。在大理寺任上,他幹的相當出色,並非是他破獲多少案子或是平反了多少冤獄,而是發揮他自己的特長製定並刊印了《宋刑統》。
這是大宋帝國刊印的第一本書,與前代王朝無異,也是一部法令,隻不過這個書名聽起來有點怪。
如果這樣,他可能一直會在大理寺幹下去,不巧的是就在《宋刑統》出來不久,為皇帝草詔的翰林學士王著因個人生活作風問題被罷免。據說都是酒惹的禍,王著一看見酒就把持不住,忙裏偷閑經常喝的大醉,醉酒後就夜宿妓女的住處,有沒有發生關係,我們不太清楚,但我們始終相信壞事總是比好事傳的快,皇帝也聽說了這件事。更讓人可氣的是,趙匡胤夜間召王著草詔,結果王翰林醉的一塌糊塗,披頭散發的人都認不清。氣急敗壞的皇帝要求馬上換人,經範質舉薦,竇儀由工部尚書改入為翰林學士,成為皇帝的秘書兼顧問。
跟不著調的王著相比,竇儀卻是個規規矩矩的人,這到讓皇帝有點不適應。趙匡胤可能跟王著等人在一起待慣了,不上朝時穿著相當隨意,他自己也認為這樣沒什麼不妥,沒人的時候皇帝也該放鬆放鬆。
他把竇儀召了草詔,走到門口的竇儀死活就是不進去,趙匡胤很納悶,問為什麼不進來?得到的回答是,皇帝的衣服沒穿好有損形象,不能召見大臣,這真是讓皇帝刮目相看了。
趙匡胤趕忙給竇儀道歉,換好衣服再召見竇儀,這次他在竇儀這裏碰了壁,他反而更加欣賞這個認死理不給皇帝台階下的人。在竇儀心目中隻有合乎禮法的事才是第一位的,為此他甘願冒殺頭的危險,而趙匡胤更是對他禮敬有加,引為心腹。
或許是在竇儀身上得到了關於禮節的靈感,大宋皇帝趙匡胤設計了一種全新的官帽。原先襆頭的軟腳變的直溜了,並由帽後移至帽兩側,帽頂的兩個半圓也變成了直角,俗稱展腳襆頭(直角襆頭)。這種帽子隻用於朝會和上班時間,據說皇帝製定如此樣式的帽子,完全是為了防止官員們朝會時交頭接耳,在私下裏,大家還是喜歡輕便舒適的軟腳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