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朝初創 第二十六章 特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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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單這一條足以置人於死地,即便不死,也永無翻身之日。趙匡胤這個皇位是搶來了,他最怕的事莫過於別人惦記他的皇位,可實際上,確實有好多人惦記著。
為掌控大臣們的動向,特別是武將們的各種活動,他在禁軍將領中暗自培植眼線。
宋的禁軍體製完全繼承了後周的,禁軍分為殿前司和侍衛司,侍衛司又有侍衛步兵司、侍衛馬軍司,從人數、成分而言,侍衛司比殿前司占盡優勢。經過多少年的發展,殿前司和侍衛司不單單是皇帝的貼身護衛,一旦戰事起,他們另有作戰任務的,大活小活、苦活累活都要仰仗這些人,當然,趙匡胤本人更親近殿前司。
有皇帝抬舉,禁軍宛如一柄雙刃劍,他們是皇帝最倚重的力量,也是皇帝的軟肋,一旦掌控不好,這些人裏麵出皇帝的幾率還是很大的。石守信等人解除兵權後,趙匡胤快速的撤銷殿前副都點檢,又毫無征兆的罷黜了慕容延釗的殿前都檢點,從此這兩個職位被永久的撤銷。
負人之人最怕被人所負,他是由這個職位上登上皇位的,怕別人借鑒他成功的經驗。還有那句京城流傳很廣的謠言:“點檢為天子”,在周顯德時幫了他的大忙,正是這句謠言把都檢點張永德拖下了台,趙匡胤才得以上位。現在不一樣了,自己已經做了皇帝,他怕聽到這句謠言,可謠言這東西口耳相傳,不是說停就能停的。趙匡胤有的是辦法,沒有了點檢,謠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嘛。
撤銷兩個職位後,殿前司的最高職位是都指揮使,現任都指揮使是韓重贇。這位是趙匡胤的結義兄弟,此人與趙匡胤的關係顯然不如慕容延釗、韓令坤。
就像編排好的一樣,有人告韓都指揮使在禁軍中培植親信,其目的自然是不可告人的。趙匡胤沒有派人去調查取證,完全不念及昔日情分,單憑傳言就打算直接處死韓重贇,這樣做足以讓義社兄弟們心寒。
這時,一向支持趙匡胤的趙普站出來為韓重贇說話了,韓重贇無罪被殺,禁軍將領人人自危,誰還會為皇帝帶禁軍?趙普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要殺一人可以,但你想過活著的人嗎?他們會怎麼想,怎麼看這個大宋的新皇帝?經趙普提點,趙匡胤收回成命,韓重贇很慶幸自己保住了一條命。
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的韓都指揮使十分感激趙普,趁著散朝的時間,親赴趙府拜訪趙普,希望能當麵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沒想到韓都指揮使吃了個閉門羹,趙普壓根就不見他,把殷勤的韓大人拒之門外。
韓重贇的事也隨著他的被貶而不了了之,說到培植親信,趙匡胤很早就在禁軍中培植自己的親信,那時他隻不過是個小小的禁軍將領。待到黃袍及身,曾經的那些小嘍嘍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用來監察禁軍中的將領。這些親信的職位都很低,隻是普通軍校,職位低沒關係,有皇帝撐腰。這些人辦起事來肆無忌憚,什麼都指揮使、都虞侯,統統不放在眼裏,看見誰不順眼就去皇帝那裏告狀。這些親信中以史珪、石漢卿為代表,史珪可以說是混在禁軍中的“監察禦史”,經常給皇帝打小報告,由於工作認真,情報準確,趙匡胤對他十分信任。
經過史、石二人的不懈努力,曾經不可一世的武將們都開始裝孫子,禁軍中掀起了效忠皇帝的熱潮。殿前都虞侯張瓊很看不慣這些張牙舞爪的鷹犬,當著“史、石們”的麵進行侮辱,這些皇帝麵前的紅人被激怒了。他們可以在皇帝麵前沒有尊嚴,但他們必須在禁軍中樹立自己的尊嚴,石漢卿先發製人,告張瓊私養部曲百人,且私下裏汙蔑皇弟趙光義過去的種種。
石漢卿這招太狠了,私養部曲形同謀反,拿趙光義的過去說事就是汙蔑皇族,汙蔑的目的是什麼自然不用說了。
皇帝很生氣,將張瓊抓來親自進行審訊,可憐傻傻的張瓊還不知道自己身犯何罪。火爆的脾氣越惹越爆,打死也不認罪,惹急了開始衝撞趙匡胤。皇帝命人招呼下,石漢卿也怕張瓊道出實情,拿起一個鐵杖照著張瓊後腦勺上一下,張瓊被打的暈死過去,下了大獄。
皇帝命禦史府調查審理這個案子,還沒等禦史調查,沒想到張瓊便獄中自殺了,很明顯有人做了手腳。張瓊走後數日,禦史府的案情報告也出來了,張瓊家無餘財,隻有奴仆三人。
趙匡胤如夢中初醒,這次自己真是做了冤大頭,找來石漢卿責問:“張瓊的百名部曲在哪裏?”
石將軍的回答讓人哭笑不得:“回皇上,那三人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很難想象聽到這話趙匡胤是什麼表情,但是他沒有責怪石漢卿,不能打擊親信們的積極性,不過出於愧意,他下旨撫恤張瓊的家裏人。
自從這件事以後,禁軍將領們開始夾著尾巴為皇帝做事,看見史、石等人就躲得遠遠的。不過,禁軍將領中有一個倒是例外,龍捷左廂都指揮使馬仁瑀依舊我行我素,沒有絲毫的心裏負擔和壓力。別說是史、石這群小人了,就算是皇親國戚,他也絲毫不放在眼裏。
馬都指揮使知道薛居正主持科舉考試,希望薛主考官能給他預留一個名額,插進去一個自己的人。薛主考官當時是滿口答應,馬大人沒想到考官大人如此豪爽,高高興興的回家了。可是在發榜的時候,馬大人居然在榜上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名字,這才意識到被薛主考耍了。
大宋慣例:放榜之日皇帝要設宴款待考生和大臣,為考生祝賀。馬大人本來心情不好,幾杯酒下肚後,情緒難以自控,指著薛居正破口大罵。大宴之上有失體統,禦史大夫彈劾馬大人有失禮節,皇帝竟然不聞不問。
說實在的,馬大人罵別人,這已經是相當客氣了。國舅王繼勳跟馬大人一樣的職位,可王大人仗著自己特殊的身份把誰瞧不起,在禁軍中說一不二。馬大人卻不賣他的賬,有一次兩人吵得激烈,馬大人握起拳頭就要揍王國舅,結果被同僚拉住了。馬大人沒能如願,他一直惦記著什麼時候狠狠的揍這小子一頓。
王繼勳這個國舅在大庭廣眾之下差點被人打了,真是顏麵掃地,可是沒辦法,他打不過人家,這次梁子算是結下了。
回去後兩人都在私下裏準備著,在集市上采購了一批木棍,分發給自己的部隊,隻等待那個好時機。他們清楚趙匡胤每個一段時間都要檢閱禁軍,這將是兩人火拚的最好時間,聽聞此事皇帝異常震驚,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份上,馬上命令停止檢閱事宜。
在對兩人的處理上,趙匡胤顯然是存私心的,當事人王繼勳一點事都沒有,當事人馬仁瑀被貶到了外地,也算是寬大處理,說到底馬將軍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福將。
馬大人能得到如此待遇,在禁軍中實屬少見,要是和鎮守西山的郭進相比,馬大人在皇帝眼中也就一般了。
郭進在戰略要地西山鎮守已有數年之久,按照皇帝以往的心思,郭進早該調往別處駐守。別人都來回反複的調動,郭將軍在此地卻穩坐帥帳,當然這些還不算。
皇帝對這位郭將軍是出奇的信任,幾乎言聽計從,為此不惜自己的金口“出爾反爾”,來成全郭將軍的信義。在東京汴梁為郭將軍親置府邸,待遇自然也高出其他將軍府邸好幾級,屋頂上閃閃發光的琉璃瓦無不彰顯著這座府邸主人的高貴,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這是一座親王級的府邸。
讓郭將軍住親王的府邸,顯然他還不夠格,禦史大夫幾次上奏陳述此事,皇帝不為所動。為報皇帝知遇之恩,郭將軍在北疆出生入死多年,關河凝固,了無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