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經曆得多了，就習慣了。這是亂世，這座城短短七年之內就多次易主，如老人所說，不管哪方勢力爭鬥，從來沒有人會殺他們。不管城裏盤踞著哪國的王，他們隻負責，守夜。
    不過，勢力更迭，他卻再也沒在老人臉上看到過那抹哀傷。
    老人有時候會指著中間那宮殿告訴他，哪國的王在裏麵歌舞升平，哪國的王在裏麵勵精圖治。那裏麵住的都是一國的王，卻不得不任他們兩個微不足道的守夜人在這裏指手畫腳。
    不過在夜晚，那中央的宮殿，亮的時候少，暗的時候多。偶然有幾個通宵達旦的，也一眼可以看出是某個荒淫無度的王住在裏麵。
    他恍惚間記得，七年前剛來時，那座宮殿的中央好像一直亮著，安靜地亮著。
    他有時候會想，那些君王身邊的人，如果宮殿亮著，他們也不能休息；如果宮殿暗了，他們就可以早早休息。但是也許因為自己已經不再是隨著君王作息而作息的人，他倒是並不那麼希望那宮殿的燈早滅。
    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是副校長作了這城的王，那裏一定長明。
    這麼想著，當初那些憤怒早就無影無蹤，甚至覺得，守著他工作到深夜，也不是不好，隻是，隻是對副校長的身體，不太好。
    當初副校長的大汗淋漓和麵上的那抹懊悔，明明隻是一瞥，他卻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