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說的，應該就是‘熔刀獵士令’吧。”
    白雪接上了話。
    還好有白雪在，祈兒繼續說明道，“‘熔刀獵士令’是中華曆史上，最為愚蠢的惡法之一，同時也是舊教主的天下僅一代就終結的原因之一。”
    “哦哦，我想起來了。”
    緋紅說道。他不是因為答案被公布而假裝說自己知道，他是真想起來了。這也是在上曆史課時聽騎英說的‘熔刀獵士令’。對外宣稱是為了用於大佛像的建造所需的材料，而強迫全國百姓交出刀劍的荒唐法令。
    “可是這隻是表麵的，舊教主實際上是為了狩獵潛在危險的江湖人士，對吧？從這個中華大陸上將攜有兵器的江湖人士斬草除根。”
    “確實有那種背後的理由，舊教主是草莽出身，真的是從一把劍開始奪取到天下的人物。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深知江湖人士的厲害。當然，表麵上的理由也不是假的。由‘熔刀獵士令’收集來的刀劍建造的禦佛，俗稱‘刀大佛’確實就建在長安護國大理寺裏。如今的護國大理寺對江湖人士來說就像是聖地一般的場所，已經是一個著名的觀光勝地了。”
    祈兒這時側眼看了一下白雪。大概她看出白雪也許已經猜到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注意到祈兒意圖的白雪配合道，
    “可是，所謂的背後的理由和表麵的理由都不是真正的動機，沒錯吧。”白雪順著祈兒的意思繼續說道，
    “既不是背後的也不是表麵的，‘熔刀獵士令’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收集諸葛十八之刀……”
    “沒錯。”
    祈兒很滿意似的，像一個說書先生一樣敲了一下腿。
    “舊教主打算從其他王族擁有的，一直到市井個人持有的，將諸葛十八的一千件兵器搜羅一空。他是為此而頒布的‘熔刀獵士令’。舊教主認為自己能取得天下是因為諸葛十八的兵器。這不就是幻想嗎？可能是妄想吧，不過至少他信仰著。因此為了堅固自己的天下，他試圖得到剩下的四百九十三件兵器。”
    “所以才有了那個惡法啊。”緋紅感歎道。
    “‘熔刀獵士令’還是狩獵江湖人士這個目的顯得更現實一點呢。”白雪比較現實的指出。
    “也許是吧。從頒布到停止執行的三年間，‘熔刀獵士令’確實發揮了效用——哎，表麵目的的大佛建造還好，背後目的的江湖人士的消滅當然沒有成功。雖說如此，舊教主還是收集到了超過十萬件兵器。”
    “十萬件——真少。”
    “十萬件——好多。”
    緋紅和白雪的意見再一次相左。
    這裏就不說是誰最後讓步了。
    “為了收集五百件兵器，而征繳了十萬件，還真是太過火了。”祈兒也同意了。
    “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胡子眉毛一把抓的爛貨堆得跟山一樣高。即使如此他還是收集到相當數量的諸葛十八的兵器。嘛，大半都是從有名的亂世王族那兒得來的，這也很正常。不過最重要的是成功收集到原本不知所在的市井個人持有的諸葛十八之刀。”
    “相當數量？不是全部嗎？”
    “不是全部。收集到總計四百八十一件。也就是說，舊教主最終擁有的諸葛十八之兵器加起來一共是九百八十八件。”
    “如此勞師動眾，都沒收齊？這樣不是很奇怪嗎。哦~~，是不是有幾把在戰亂中折斷了或者什麼的吧？”
    “不——你錯了。到了最後舊教主是放棄了。”
    “放棄了？”
    得到天下之人竟會放棄？
    “‘熔刀獵士令’確實是個惡法，但畢竟行之有效了，舊教主借助這個惡法調查到所有一千把兵器的所在之處。不過僅僅是所在之處。”
    “知道在那裏也就能收集吧。當時可是無人能阻的舊教主哎？”
    “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剛才我也說過了。諸葛十八所鑄的兵器和別的兵器不一樣。說實話，有些兵器我不知道那種東西還算不算是兵器。以‘不是人用刀——而是刀塑造一個人’這一思想為起源製造的一千件兵器。一部分人稱其為大殺器，也許這樣叫更合適吧。”
    “是異端中的異端麼。”
    “是的，沒錯。還有，據說最後剩下的十二件兵器都是無可爭議的尤物。現在的見解就是，舊教主所收集到的九百八十八件兵器，都是為了製作那區區十二件兵器的試驗品。”
    “為了十二件兵器而作的一千件？”
    “和為了五百件而收繳的十萬件性質一樣，都夠瘋狂吧。”
    諷刺地說完後，祈兒從懷裏取出了一張紙。
    用朱墨在上麵這樣寫道。
    絕殺·铇斬殺·鈍
    千殺·鍛薄殺·針
    賊殺·鎧雙殺·鎚
    惡殺·鐚微殺·釵
    王殺·鋸誠殺·銓
    毒殺·鍍炎殺·銃
    “這些名字都有些非常規啊——。”
    白雪第一個說出感想。
    “——每一個都很有名嗎？”
    “要說有名還是無名的話，應該是無名吧。可是其凶惡遠遠超出那些名刀和妖刀。……為了說得容易些，我先舉一個例子吧。
    比如，這個第五把——。”
    祈兒把紙放在地上，用手指指出那個兵器名。
    賊殺·鎧。
    “舊教主頒布‘熔刀獵士令’後最開始找到的就是這個賊殺‘鎧’。當時持有這件兵器的是在南海稱霸的海賊頭目。嘛，對方也不是那種可以交涉的人，他們也不願服從‘熔刀獵士令’。於是舊教主立刻頒布了另一個法令——海賊取締令。表麵上是為了維護治安，就憑借這個大義名分，為了得到諸葛十八的兵器，舉兵討伐海賊。”
    “為了區區一件兵器，至於嗎？”
    “他真的這麼做了。這還不算什麼，他還做過一些其他事情。海賊取締令在這些事情當中還算正常的法令。可是……他卻失敗了。舊教主旗下的強悍軍隊，敗給了區區一件兵器。”
    “輸了——？。”
    “是全軍覆沒。當然了，曆史年表上可沒有記載這種事。舊教主這時第一次認識到了諸葛十八的完成型殺器的恐怖之處。而這樣的事，在三年間連續發生了十二次。”
    “……。”
    沉默遽然降臨。祈兒語氣認真地道來的事情是多麼的荒唐無稽，就算是在被隔離的小島上長大的兄弟也能感受得到……可是。
    “國力強大到能夠控製戰局的大國才能收集大量的諸葛十八之刀。這一說法，聽您一說似乎也是個有謬誤的見解呢……。”
    “雖然我不知道獅子座有沒有這種說法，大多的流派都有‘刀選擇人’的觀念。就當時，持有那些刀的每一個人都確實具有非比尋常的本事。所以同樣的可以看成，之所以能得到各自的刀是因為他們都是終極的高手。包括那個海賊。”
    “剛才白雪說，施行‘熔刀獵士令’這個惡法是舊教主僅一代就丟掉天下的原因之一，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應該就是絕不會被世人提起的那十二次連續的戰敗吧。當時頻繁出征的狀況，使得舊教主根本無暇挑選血緣之外的繼承人。而頻繁的戰爭最終使得國庫儲備的糧食甚至不足五萬石。”
    “和對外公布的差的好遠啊。”
    “畢竟實在是見不得人呢。說到底曆史年表隻不過是勝者的日記罷了。根本沒不必要在日記上寫下討厭的事。”
    好，接下來，祈兒把紙片疊好，這時才想起來似的喝光了白開水。然後，還以為她要收起來疊好的紙片呢，可她卻將紙片遞到了緋紅的麵前。
    “現在告訴你們我來訪這個島的目的吧。獅子座當家，黃緋紅。我想命你收集傳說的刀匠諸葛十八最後的十二件兵器。”
    “…………。”
    這也太……。
    黃緋紅也不會不懂風情到在這時立即回答“我拒絕”的。雖然這可能對已經擺好架勢的祈兒來說有些沮喪。不過他之所以沒有立即回答，一半是因為對這番話感興趣，另一半是因為事情太大條了所以腦子的運算跟不上。
    因此，緋紅求助似的看向白雪。緋紅的性格就是，有困難靠哥哥。而白雪……正閉著眼睛。他似乎正在心中慢慢地嚼爛祈兒的話。接著果然還是慢慢的歎了一口氣。
    “您的是否想要天下？這一提問，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白雪睜開了眼睛。
    瞪視著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