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克裏斯又離開了。
    這次他走得也很久，這讓連澤有些擔心起來。
    除了那次離開，克裏斯從沒離開這片海如此長的時間。
    心焦之下，連澤下海去找他。
    結果才遊出珊瑚礁，遠遠的，他看見克裏斯拿著什麼，慢慢朝這邊遊過來。不是悠閑的那種慢，而是疲憊的那種慢。
    連澤慌忙遊過去，把克裏斯馱在背上。
    “怎麼了？”他轉頭，勉勉強強能看見一截魚尾。
    克裏斯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抖開手裏的東西。
    一片薄紗一樣的布。
    連澤認得這玩意，鮫綃，鮫人織出來的東西，可以讓陸上生物下海。
    克裏斯抖開那片鮫綃，綁在連澤的龍角上。
    “我聽他們說的，有這個才能讓陸上生物進入人魚的皇宮。”他笑嘻嘻地摸摸連澤的龍角。
    連澤不想追究這個“他們”是誰，不過知道了克裏斯的想法，他也沒多說，隻是徑自往深海遊。
    “去最深的地方。”克裏斯伏在連澤背上輕輕地說。
    大龍抽了下尾巴，可惜人魚看不見。
    他們先是往東方遊了很長一段時間，越過一個海嶺之後，克裏斯讓他往下遊。
    下潛途中他們看見了很多東西，會發光的水母、烏賊，一些奇異的藻類，一群帶魚，還有很多，而且越往深處的生物長相越怪異。
    再往下就是一抹黑，什麼都沒有。
    這段黑暗的旅途中，克裏斯一直在跟連澤說話，包括他的童年趣事，初戀情“魚”，第一次和人類接觸，等等等等。連澤總在安靜地聽，偶爾回那麼一兩句，表示他沒死也沒睡著。
    他們笑鬧著，直到連澤發現一抹光。
    他順著光往下，然後發現光越來越耀眼。等到他感覺周圍的光線好像在淺海的珊瑚礁那樣時，他看見了，人魚的皇宮。
    一棟巨大又沒有盡頭的水晶建築。
    “變小吧親愛的，歡迎來到我的家。”克裏斯遊到連澤麵前，親吻了一下他的臉。
    巨龍慢慢縮小到五米多的樣子。克裏斯帶著他，緩緩遊進那個巨大的水晶皇宮。
    一路上遇到很多人魚。
    連澤發現那些人魚看見克裏斯時非常驚喜，然後十分恭敬地對他打招呼。克裏斯很少理睬那些恭敬的人魚。後來遇到幾條特別的，上來就和克裏斯勾肩搭背，有一條金色頭發的雌性人魚直接是衝上來，用尾巴扇了克裏斯的後腦勺一下。他們大笑，然後互相問候，用連澤聽不懂的話語。不過連澤看得出來，比起之前的人魚們，克裏斯和這幾條非常親近。
    再後來他們遊進巨大的主殿，見了一條白發蒼蒼的老人魚。克裏斯和老人魚的關係好像不太好，連澤聽他的語氣似乎總是夾槍帶棒。所幸老人魚隻是和他爭吵幾句，之後就不再堅持。
    克裏斯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揚著下巴拉起連澤離開。連澤無奈，但還是沉默跟著，事實上，他至始至終都在沉默。
    逛完整個王宮，克裏斯就吵著要回去。連澤挺無奈地看他，最後還是變大，像來時那樣，馱著克裏斯離開。
    回到家時兩人都累得不行。克裏斯堅持趴在連澤背上，哪怕後者已經變成四五米大小。
    “再也不要回去了！”終於緩過勁來，克裏斯揮著拳頭這麼說。
    連澤轉頭蹭蹭他的頭發：“應該是再也不要離開這裏。”
    人魚愣了下，隨後笑著親吻了龍的鼻梁。
    “好的，再也不離開這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