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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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漠謠提著東西踏來,我便扯著韁繩因他靠近馬頭而退了幾步,讓出點位置予他,他也未看我,隻是小心將布裹綁在馬頸子側邊,這寒瓜般鼓的布裹若不是布麵上沾染了些許茶末渣滓,我恐得真以為是買了一個小瓜,不過要來茶渣又有何用,不成這春江還愛嚼碎茶,隻是馬匹應當是不食茶料的吧?
‘茶棚之人,道,前方,無可住,我們應,當寄宿,一家舍下’燕漠謠綁好布裹又直起腰肢,他從我手裏接下韁繩,複回頭見領馬的季騎庸點頭,季騎庸則心領神會似的溫和一笑。
這是一出活生生的心有靈犀加眉目傳情的畫麵,美得我不敢看了,自己既不願燕漠謠隻盯著自己,亦不舍他還盯著別人,這是私心我很清楚,但偏又回避不了……我跟上他們的步伐,咬著食指,不可,不可如此。
‘不要告訴我,你們在肇臨有什麼認識的人?’
‘未有’季騎庸懶倦的拂去擋住視線的青絲,悉數撩及耳後,我這才發現他耳垂下方與下頜之間的幾脈赤筋,原也不算明顯,頂多算抓傷撓痕,可偏他側臉肌膚極白,倒弄的駭人不已。
我無法不在意,便斂袖探手指了指他右頰,顰眉憂心問‘你臉上的赤色筋絡是怎麼回事?若道是抓撓留下也未免過於豔麗,沒事吧你?’
季騎庸看著我,墨眸似解非解,後忽又朗笑,也不在意我見那赤色之物的驚慌,他抬手倒頗有興致的蹂躪起我腦後的青絲,我卻瞪眼更為疑惑,眼神示意他:真的沒問題你?
‘放心,這筋絡正正預示著我肌膚夠為雪白……’
我啞然無語,該說什麼好呢?您倒樂觀?
‘這赤繩不錯……漂亮’季騎庸一寸寸的捋著赤繩,嗓音清雅道,我咧嘴衝他亮一口白牙,‘一般,那是因為戴我頭上正正表明我青絲著墨……嗬嗬’
難得從季騎庸眼裏看到一絲想扁我一頓的意味,這笑裏藏刀一點不適合季騎庸,太滲人也,我一招手便往燕漠謠身旁靠。
一挪燕漠謠這兒,離季騎庸還有些距離,我歪著脖子問‘你們剛剛笑什麼?’
燕漠謠下頜一低,似乎在看我,我為何用似乎呢?因為我壓根沒看他,打他下頜落在我眼底,我就被勾去了,燕漠謠的嘴唇殷紅一點沒發幹的跡象,我摸摸自己的,倒也沒幹不過怕也沒這麼滋潤色澤,還有那愈發尖窄的下頜是怎麼回事?我再摸摸自己的,倒也沒短粗不過怕也沒瘦成這樣,哎哎,同是天涯啃包子,我眼睛這麼精,天公您也不用將差別弄如此明顯。
‘荷華?’燕漠謠手指抬起我的下頜,神色淡然。
‘啊?’我不經意正身,將下頜退出他的指尖,輕輕推離他的手道‘你還沒有回答為何笑呢!’
‘隨意罷了’燕漠謠話畢,被推離的手他默默垂在了身側,仿若從未舉起。
‘嘁,小心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喲!’我若有所指的衝他擠擠眉,我猜現在我的麵相指定一副邪笑樣。
自然,燕漠謠是不會理這時候的我,他下頜一抬,冷酷的漠視我了。
一時鬱卒,我打量肇臨街頭,人來人往,心想燕漠謠到底住不住家舍了,怎麼沒見他有反應呢?
我一擼袖,該出手時就出手,逮到一路過自己身邊的大嬸,大嬸體格珠圓玉潤,一看就家境不賴,哼!舒坦的小床兒我要壓下咯。
‘大嬸,您屋裏寄不寄得下我們這三位英俊瀟灑的公子?’
‘有病……別擋我的路啦!’大嬸唾罵一聲,擺擺袖提著東西走開了。
我前後看看季騎庸和燕漠謠,戳戳下頜,匪夷所思的問‘難道我們仨人還不夠英俊瀟灑?’
倆人還沒回話,我忽然發現問題所在,一拊掌道‘原來是我用錯詞了……我們明明是風流倜儻君子端方怎麼能用英俊瀟灑這麼俗的詞兒?嬸兒怪我們虛偽,以後我還是得說真話’
‘……’雙雙無言,天下還真沒見誰怎麼誇自個的。
‘和你們調劑一下氛圍嘛……認真就輸了,哼哼~’
我決定這回眼尖兒挑那種麵慈心善的人物,當然光是麵慈心善自然也不行,得兜裏有幾個子兒,魚和熊掌有時候兼得一下也無礙啊,況且那徒有麵慈心善的百姓估摸著也騰不出地兒住下我們仨兒大男兒。
遠處,販賣男女簪飾和腰佩之物的地鋪跟前,蹲著一體格健碩有餘的不惑男人以及一嬌小玲瓏女子,女子挑中一紫玉腕鐲拿手腕上擺弄比對好一會,似乎愛不釋手了,黑衫男人抬頭問問價格,似乎不菲便麵露不舍猶豫著,女子拉拉他的衣袖,他一咬牙便決然起身掏了銀袋子。
我盯準他了,原因有三,一是他有錢財,晚飯美不美就仰仗這個了,二是他不夠有錢財,不然哪裏能帶著女兒地鋪攤子挑玉器,而且都說錢財甚多者反倒不近人情,三是他應容易妥協,還沒經他女兒擺多大臉色就答應買下玉鐲,這麼疼人的人應也心腸不錯。
信心滿滿小跑到黑衫男人身旁,一拍肩膀,那男人回頭一瞅見我,不知為何第一反應竟是失色,我清楚地看到他瞳孔緊縮,繼而左右緊張看看四周,我心想難不成我長得真的有那麼凶殘嗎?我可沒帶人打算打劫你啊!
‘老爺,您怎麼了?我這打老遠就看到您和您這位美麗的……我客套話還沒說完,他忽然如臨大敵似的,拉攏我到一旁,低聲道‘夫人那兒的?……給你,往後不準胡說’
我看著手裏強塞入的銀票子,等等等,一時不能消化,看來,這人不僅是好人還是個大財主呐,初次會晤就此等厚禮,地紳原來真的這麼闊派。
‘不不是,我們仨人……’我把銀票還回黑衫男人。
‘仨呢?你你你’男人臉色憤然,皺眉低頭看看懷裏的女子,手微抖從胸襟裏再摸出兩張銀票,一齊往我胸口一埋,‘給你兄ω弟去,別再跟著我了,夫人那兒好生交代!’
‘……’我探手取出三張銀票,不知怎麼處理,隻得顧身瞧燕漠謠和季騎庸。
‘等等’燕漠謠難得高嗓喝住,黑衫男人身形一頓,燕漠謠便大步流星而來,接過我手裏的物件,道‘不需’
我瞥見春江被撂大街,便忙不迭的去領妥。
那黑衫男人心存疑惑的接下,因皺眉一雙深褐眼眸被眼皮遮了半個,在看他嘴角微抬,似乎在仔細打量對方,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燕漠謠倒是老實,一點不拐彎抹角直言道了一句:借宿一晚。
‘……’黑衫男人神情微訝,他將袖負手一派精明的模樣‘隻是如此?’
‘隻需如此’話畢,燕漠謠忽淡淡一笑。
他這一笑不要緊可在黑衫男人看來大有深意,甚至有一絲威脅之意。
‘行了,老爺,住就住一夜,不花銀子的好事還猶豫什麼呢?’
方才遠看嬌小玲瓏之女子嗔笑幾聲,清脆裏藏一絲媚色,又見她略施粉黛,一雙烏黑的眼眸襯的肌膚如雪,唇上一點朱砂,豔而不過,我默默打量她,算個難得的美人,怕也是他城之客,偏北肇臨應少出此等江南女子柔弱之美。
黑衫男人始終不敢真正露出喜色,眉眼間還夾雜著不可信,他一轉身道‘跟著吧’
我領著春江不可思議的踏至燕漠謠身旁問‘為何答應了?’
燕漠謠蘭眸子靜默瞥瞥我又舉手接下韁繩,我以為他又得冷酷的漠視我了,結果他竟低聲笑了,道‘他為何,予你,銀票,便為何,應允我’
‘……我先前以為二人乃父女,可瞧倆人眉目曖昧難道是他與青樓女子幽約,看我模樣以為我是他正房派來盯哨兒的?’我一下了然,難怪他見我套近乎便心有餘悸似的,眼神都緊縮,又忙取銀票予我還囑咐我正房哪裏好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