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站了起來，猶豫著要不要和嚴珀也提前說一聲聖誕節快樂，不過最近嚴珀出門和回家的時間基本都比較固定，所以顧然有信心能在明天同樣見到嚴珀，所以隻開口說：“嚴先生，晚安。”
    嚴珀抬眼看了他一下，之後垂下眼簾說：“嗯，晚安。”
    顧然腳步輕慢地上了樓，進了房間之後，他正在把鋪在書桌上的試卷和書本整理進書包的時候，陸雲朗來了電話。
    顧然一隻手接起了手機，一隻手繼續捏著書。
    “我的耳朵剛才已經聽了兩個小時的推土機聲音，很累，所以你最好長話短說。”顧然慢條斯理地說。
    “我要做最後一搏。”陸雲朗果然言簡意賅，聲音聽起來也很悲壯。
    顧然停了一下手裏的動作，被震懾了一下，“你要開始認真讀書了？”
    陸雲朗說：“我要最後對亞琳表白一次，我高一開始就喜歡她，快三年了，我不能白白喜歡。”
    顧然一直都是陸雲朗這段光明正大的暗戀的見證人，所以這個時候他還是從打擊和鼓勵之間選擇了後者，“嗯……你能從上次摔進樹洞的陰影裏走出來，這很好——最後一次，那就來最後一次吧！”
    “這次我不想弄得像上次那麼興師動眾了，也不想在學校裏。”
    顧然坐在了書桌前，隨手翻了翻課本，仗義而又任憑調遣地說：“你打算怎麼辦，我要做什麼，你直接說吧。”
    “明天是聖誕節，聽說皇高跑馬場裏的洛西廣場新建的音樂噴泉特別漂亮！”
    顧然勾起嘴角，“嘖——這個好。”
    “我們假裝是一群人去那裏，但其實到場的隻有我和她。”陸雲朗詢問說：“你覺得怎麼樣？”
    顧然飽含深情地說：“我都快鼓掌了。”
    “我覺得我去約她太明顯了，所以你幫我約她吧，就說其他人也都在，隻是聖誕節一起去看音樂噴泉。”
    “沒問題，我待會兒就和她說。”顧然沉默了一下，斟酌地開口，“但是，如果不是你想的結果，你得先答應我不準跳到噴泉裏去。”
    “你在擔心我啊。”陸雲朗故意拖著聲音說話。
    顧然也故意用隨便的聲音說：“我擔心你——會被警衛帶走！”
    陸雲朗在那一邊笑了幾聲，“我什麼結果都想過了，絕對不會的。”
    “那好，聖誕節應該會有好運氣吧。”顧然從半拉的窗簾望出去，看到林立的大樓之間洋洋灑灑地飄著細雪，幾乎和霓虹燈混為一色。
    顧然在這通電話結束之後，很順利地約到了何亞琳，在入睡之前他又默念了一遍，聖誕節要有好運氣。
    但運氣這樣東西似乎常常是求而不得的，因為第二天早上，顧然就受到了一個小小的挫折。他在起床出了房門後，先扶著樓梯偷瞥了一下一層的情況，很意外地沒發現嚴珀的身影，他轉頭又看向了嚴珀房間的方向，心想他大概是還沒有起床。輕聲地下了樓，顧然在路過客廳去廚房的時候發現玄關處嚴珀的鞋已經不見了。
    顧然停了一下腳步，接著意識到，嚴珀已經先走了。顧然醞釀了一個晚上的那句“聖誕快樂”變成了卡在他喉嚨裏的一小塊蘋果，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地難受了他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