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深秋的風裏一天天地流淌過去，當高空的冷空氣吹落最後一片葉子的時候，城市裏的摩天大樓保持著冷峻龐大的姿態迎接冬日的降臨。
    開始有了第一場冰雨，也開始有了第一場冬雪。穿著大衣的司機縮著脖子將或大或小的汽車開進了擁堵的馬路裏，碾壓過路邊厚厚裹卝著冰渣的梧桐葉時，發出嘩嘩的聲響。
    而顧然盤腿坐在溫暖的室內，盤踞著柔卝軟沙發的一角，麵對電卝話裏那邊電流的“嘩嘩”聲響，忍不住說道：“今天的信號更差了啊……”
    遠在祖國邊陲獻身電影的嚴律在嘩嘩的幹擾音裏說道：“雖然這裏藍天白雲，空氣清新，可是狗實在太多，一天到晚地亂吠，還隨地拋棄排卝泄物，我要是信號，我也不來這裏……”
    嚴律在信號斷絕的數日後征用了當地唯一一台需要手搖的古董電卝話。此後，他開始在拍戲的空檔，在各路電線交卝纏下，隔三差五地往嚴珀家裏致電，介紹風土人情，分享光影人生。在通過幾次電卝話之後，嚴珀開始拒絕接聽，於是不得不由顧然接手。
    “那會影響休息吧。”顧然捏著發燙的電卝話，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10點了。”
    嚴律在雜音裏不是很清楚的說：“我這裏要慢半個小時……啊，不知不覺已經說了2個小時，他們竟然還沒把景搭好？！”
    顧然問：“拍戲的景麼？這麼晚了！”
    “一場夜戲。”嚴律輕描淡寫地帶過之後，說：“我們這裏下雪了，正好符合那個重口味的編劇意卝淫的畫麵。”
    “是麼，什麼畫麵？”顧然順便帶了一句，“我們這裏也下雪了。”
    “哼，茫茫草原之上，男主人公策馬狂奔之後，遺世獨卝立地在雪中思念情人。”
    “挺正常的啊。”顧然摸卝著良心說。
    “是隻穿了一條褲子的男主人公。”
    顧然一縮脖子，咋舌說：“那多冷！”
    “所有人都等著我的胸肌和腹肌讓他們熱血沸騰抵禦寒冷。”嚴律似乎有些得意。
    顧然皺眉呲牙說：“真是辛苦你了，大概要多久才能結束？”
    嚴律卻避而不答，笑嗬嗬地開玩笑問：“在我‘流放’的時間裏，Gino你想我麼？”
    顧然在熟悉嚴律這個人的語言風格之後，從容地回答：“不想。”
    “不會吧，我們都一個多月沒見了！”嚴律似乎是在指責他。
    “我把電視調到新卝聞卝聯卝播之外的任意一個頻道都可以看見你的報道，而且昨天網站的頭條是你和《戰馬》的金牌編劇貌似不合——”顧然立刻打了個響指，“啊！這該不會就是你下雪夜裏隻穿一條褲子的原因吧！”
    嚴律沉默了一下，“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坐在沙發對麵看報紙的嚴珀，唰唰地把報紙放在了一邊，伸出一根食指，對著顧然點了點自己的腕表，示意他時間。
    顧然看到了，立刻收斂了一點說：“嚴律，那你快去休息一下吧，打個盹兒也行啊！”
    嚴律嗯了一聲，“知道了，明天我一天都沒空，所以提前和你說聖誕節快樂。”
    “也祝你聖誕節快樂。”
    顧然把聽筒輕輕地放回了電卝話座上，而與此同時，重新看起報紙的嚴珀頭也不抬地說：“顧然，快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