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在那天抵達校園之後，整個人都還處在一種被一群小天使親吻過後的眩暈感裏。當然那群小天使全部來自嚴珀的手掌心。因為他在早餐的時候說：
    “放學之後，我來接你，我們去一個地方。”
    說這句話的時候，嚴珀的眼睛一直都看著自己。
    下課之後，陸雲朗大鳥依人地輕輕靠向了顧然，說：“慕以文的官網新信息，你要聽麼？”
    顧然用長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轉著筆，被手壓住的試卷做到了最後一題，他目光渺遠地望著窗外，沒有回應。
    陸雲朗把顧然的沉默當成了默認，清了清嗓子，念著手機上的文字：“慕以文自傳開始預售！慕以文在書中回憶了在日本東京美好的童年；和啟蒙老師及專屬教練錢震允的關係，和新婚妻子乙羽泉的浪漫經曆，在黃金賽季中迎來平靜的新時期等等……慕以文的第一本自傳將在明年2月正式發售，有普通版和限量版（帶簽名）之分，日前正式開始接受網上預定。”陸雲朗抑揚頓挫地念完最後一個字後就看向了顧然。
    顧然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陸雲朗對顧然的反應略感意外，抬高聲量重複道：“顧然，你聽清楚——是慕以文自傳預售，不是金牌押題300套！”
    顧然終於把腦袋移動轉向了陸雲朗，眼神清醒了一點，“哦……哦！真的麼？我看看——”說著就去搶走了陸雲朗的手機。“哇……那得趕緊預訂才行啊！”
    陸雲朗皺起眉，“顧然……你剛才在想什麼？”
    顧然含糊地回答：“哦……剛剛”他把手機還給了陸雲朗，撫平了試卷的卷麵，握著筆低下頭想了想說：“就是……這個未知數一直求不出很煩。”
    “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心煩的時候是那副表情。”
    顧然心虛地不敢抬頭，隻好傻笑，“怎麼能輕易被你看穿呢，嗬嗬嗬……”
    陸雲朗強烈了一點眼神，用力地勾住顧然的脖子，湊近他的耳朵，“該不會是……”
    顧然咽了咽口水，心裏升起一點不安。
    “是戀愛的節奏？”
    顧然猶如挨了一記悶棍，不由分說地瞪向了陸雲朗。
    “動不動就看手機，動不動就心不在焉，動不動就傻笑——顧然，你這肯定是戀愛了！”陸雲朗一副“我太有經驗”的專業模樣。
    “你胡說——”顧然一把推開了陸雲朗，一本正經而又心慌意亂，他下意識地解釋：“我是一名正在備戰畢業考試的學生，我知道這場考試象征著我人生的一個分水嶺，意味著我將來是要給寵物洗澡還是幫政府收稅，我必須全身心地投入到考試中去——”顧然越說越慷慨激昂，“我不可能也不能夠——去戀愛！因為這，這是不對的！”
    話音剛落，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下去，兩對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侶匪夷所思地盯著麵紅耳赤的顧然，其餘三五成群的同學也都是一臉莫名其妙，隻有一位蘑菇頭瘦瘦弱弱的男生從書山後探出了細脖子上的大腦袋，推了推厚鏡片，向他投去讚許的目光。
    再然後，上課鈴就響了。
    顧然慢慢地坐正了，用筆尖用力而又淩亂地戳了幾下卷麵，接著把它翻好塞進了抽屜裏。
    陸雲朗悄悄地說：“為什麼不承認，明明就是有。”
    “雲朗，要上課了！”顧然嚴肅地警告他。
    陸雲朗瞥了一眼提著手提筆記本走至講台正在做數據連接的老師，不大愉快地把英語課本放上了課桌，忿忿不平地低聲控訴，“你對我還要遮遮掩掩的麼？我喜歡亞琳的時候，可是第一個就告訴你了！”
    顧然小聲爭辯道：“你那時候一見到人家就臉紅結巴，誰都看出來了！”
    陸雲朗又湊近了顧然，斬釘截鐵的說，“所以現在也一樣，我也看出來了。”
    “老師在看你！”顧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講台。
    而講台上的英語老師聳著肩膀說：“要我讓地方給你講麼？”
    陸雲朗尷尬地一笑，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