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律毫不動搖地直視前方，點了點頭，很平靜地說：“那……也許是我記錯了，他畢竟去世了十年。”他用餘光看了一眼顧然，點頭讚同說，“他隻是內向。”
    “那顧言是怎麼和嚴珀成為朋友的？”顧然覺得嚴律應該知道嚴珀很多事情。
    “顧言以前是效力皇高俱樂部的騎手，會認識嚴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顧言隻和我說過他的對手，沒有和我說過他的朋友。”顧然沉默著苦笑了一下，“所以我還以為他一直都沒有朋友，不過嚴先生願意收留我，說明他和顧言的關係真的很好。”
    嚴律沒說什麼，似乎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重新握住了方向盤，再然後，他發動了車子。
    緩緩開啟移動的車子讓顧然瞪大了眼睛，“喂……你幹什麼？”
    嚴律微微撅了撅嘴唇，轉瞬間又像是一個遊戲人間的貴公子一樣，低低地說：“想到一個可以借宿一宿的地方。”
    “你去就好了，你放我下來！”顧然一把就抓住了嚴律控製方向盤的一條手臂。
    “你回去做什麼？電燈泡麼？”嚴律一下就甩開了顧然的手，單手將車子開出了小區。
    “誰說我會打擾他們，我可以在外麵等。”顧然看著將車子越開越快的嚴律，微怒地說道。
    “那你恐怕就得露宿街頭了！”嚴律嗤笑了一聲。
    “你什麼意思？！”顧然不明就裏。
    嚴律斜斜地掃了他一眼，說：“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拒絕不了像陸雲嵐那樣的美人投懷送抱的。”
    “投懷送抱？！”
    嚴律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複雜的顧然，嗬嗬地冷哼了一聲，然後加大馬力地將黑色的跑車呼嘯在了霓虹降臨的夜路上。
    而亮起了華燈的大廳內，嚴珀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陸雲嵐依舊沒有說話。
    “我想和你談一談。”陸雲嵐的口吻一貫的溫柔細軟。
    嚴珀的神情很像冰雕，他轉過身，朝外走了出去。在走過陸雲嵐身旁的時候，陸雲嵐看了一眼他，有些淒涼地低頭笑了笑。
    他們一起走進了小區位於一層的休閑功能區。嚴珀走進了一家咖啡廳，選了一個離門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陸雲嵐款款地坐在他對麵，時間靜靜地流瀉。有服務員走過來招待他們。陸雲嵐簡單地點了一杯果汁，嚴珀則點了一杯黑咖啡。用精美的吸管攪動杯中淡色的汁液，良久，她脆弱地笑了笑：“現在對你來說，我連去你家的資格都沒有了，是麼？”
    嚴珀靠著椅背，將手肘撐在兩側的扶手上，手掌交疊放在西裝的第四顆紐扣上。
    “不打算回我們住的地方了麼？”陸雲嵐垂下了眼睛，瀑布一般的頭發貼著她嬌小的臉龐，襯托著嬌嫩的美感。“你住在這裏，不是為了避我吧？”
    “不是。”
    “那是為什麼？”陸雲嵐眼眸濕潤，嘴邊卻噙著柔笑，“難道分手了，我就不配再知道你的事情了？”
    嚴珀很直白地開口問：“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嚴珀，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很難受。”
    “抱歉。”沒有多餘的解釋，他直接地說道。
    陸雲嵐抬起頭，托腮看著嚴珀，濕潤的大眼睛裏，嫋嫋地升起一汪迷人的感情。“我接受你的抱歉，你可以接受我的抱歉麼？”
    嚴珀沒有回避地對上了陸雲嵐美麗的視線，他的唇線抿得很緊。
    “嚴珀，別生氣了，好麼。”陸雲嵐低著頭，垂著柔軟的睫毛，低低地說道。
    嚴珀沉默著。
    “我們從來都沒有吵過架也沒有冷過戰……這是我們第一次出現問題。”陸雲嵐緩緩地抬頭，“你不是也說過，可以容忍合理範圍內的問題麼？”
    “你覺得那合理？”嚴珀的眉心皺起，帶出了情緒，而口氣升起寒意。
    陸雲嵐攥緊了手指，聲音發抖卻堅定地說：“嚴珀，你覺得那不合理，是因為你太主觀了，你沒有想過那個孩子對我的生活和事業來說有多不合時宜，我知道我這麼說一定會覺得我自私，可你不是也一樣麼，你從來沒有給過我——哪怕是一個暗示，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你想要一個孩子，你沒有給過我任何準備的時間——”陸雲嵐克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重新放輕了聲音，“我，我知道現在爭執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我隻是希望……希望……”她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用全部的力量拚命穩住自己快要動搖的堅強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