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
    他又敲了敲桌子。
    顧然入定了一般地直直看著玻璃牆外，整個人都還在激動的餘韻裏，有點遊離地從玻璃牆上退開了一點距離，鼻尖上留著一圈剛才碾壓過的淡淡印子。
    “咳咳。”嚴律克製地咳嗽了幾聲，烏黑的濃眉又皺了起來。
    “啊？”顧然有些恍惚地回過神，然後看向嚴律。
    嚴律隨手解卝開了一顆西裝下擺的扣子，一隻手拿起桌上水果拚盤裏的一顆櫻桃，扔進了嘴裏略略咀嚼了幾下，然後吞咽得喉結一動。
    “說得……”他朝後一靠，輕笑地說：“不錯”
    顧然眨了眨眼睛，然後大夢初醒似地又將身卝體坐得筆挺，搖搖頭，說：“那個，隻是一點……個人想法。”
    “不錯的個人想法。”嚴律瞄了一眼玻璃牆外熱血沸騰的觀眾席，點頭說。
    顧然依舊有些局促地說：“反正誰都知道，今天賽道的主角是慕以文，所以，冠軍是他也沒什麼奇怪的。”
    接下來，就是一陣比冷場還要讓人頭皮發卝麻的寂靜，這裏的空間，因為嚴律毫無表情的模樣而出現了一種，場間的歡聲笑語似乎都被隔絕了一般的安靜。
    顧然一邊用手去揉自己蓬鬆茂卝密的短發，一邊將目光重新投回了場內。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因為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這個時候，他特別希望能找到陸雲朗。因為目前的場麵，是他單槍匹馬拿不下的，雖然，陸雲朗回來也未必能挽回多少局麵，可是，起碼還能有個有難同當的兄弟，內心大概是能充實一點的。
    不過，他這一看，卻是有些驚訝。
    滿場的光鮮男女幾乎沒有將半點注意力放在玻璃牆外精彩絕倫的賽馬上，反倒依舊自顧自地談笑風生。
    明明占據了最絕佳的觀賽位置，卻一個個完全一副無關緊要的姿態。顧然有些不是滋味地掃過圍繞著這座餐廳的華麗玻璃牆，忽然覺得它的作用不是呈現賽事，而是劃分卝身份。
    呃？等一等……
    顧然微微皺起一點眉頭，視線裏，一個頎長的身影有些意外的出現在了玻璃牆的盡頭。
    那是燈光較為黯淡的一處，是這座華麗酒會的邊緣。
    顧然努力地集中目光，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平靜而耐心地看著玻璃牆外的那個人，竟是……嚴先生？
    賽場上勻染過來的白光，及場中絢麗的金輝，將他的身影切割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畫麵。而那隱藏在陰影中的麵孔，仿佛一抹不為人知的虛影。
    他……也在看比賽麼？
    “Gino，你很喜歡走神。”嚴律語調不悅地說。
    顧然怔了怔，然後立刻看向嚴律，幹脆地道歉：“對不起。”
    順著顧然的視線看過去，嚴律當然也知道視線那頭的人是誰，他聳了聳肩，說：“他剛才原來是和我同座的，不過，下麵場上一開始，他就去觀賽了。所以……我就來你這裏了。”
    “原來是這樣，嚴先生……”顧然忍不住又瞟了那邊一眼，“也喜歡賽馬。”
    嚴律又點了點頭，然後朝他伸出了一隻手，翻轉攤開。
    顧然先是盯著嚴律看了一會兒，估計是覺得對方的外形實在過於出眾，所以將視線改為向下，結果一不留神就看見了一張似乎同樣可以被形容為出眾的手掌。
    他斟酌了一會兒，也伸出了手。
    將水果拚盤裏的一顆葡萄送到了嚴律的手心裏，接著求解一般地抬頭。
    空氣凝滯了一會兒，又安靜了一會兒。
    嚴律抬起眼睫，一字一頓地說：“電卝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