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綠娥接口道：小姐真是好氣量，那晚若是小姐醒著，少爺應該不至發那麼大的火。
    見我滿麵疑惑，她便接著解釋：小姐您不知道，那晚少爺抱您回來見您一直不醒，他麵上就跟凝了霜一樣，差一些就讓賀副官吃了軍棍。那還是我第一次見少爺發那麼大的火，後來還是軍裏幾個老將士苦勸了好久才勸下的。
    停了停，她說：小姐始終昏迷，可讓少爺擔心壞了，小姐睡了兩天，少爺就守了小姐兩天，若是小姐再不醒，恐怕不管誰再勸都不管用了。
    我看一眼賀書儀，心下有幾分抱歉。隻是，我自己也分不清這抱歉是為他，還是為祝南辭。
    賀書儀這時也看過來，無奈一笑，他說：是我莽撞，還沒弄清狀況就貿然動手，若不是少帥及時喝止，隻怕會闖出更大的禍來。
    話至此，他似乎是想到什麼，問我：小姐，之前在樓下聽您提到的梁大哥，可是那晚與您同行的男子？
    ——是，他叫梁成，已經死了。
    想到死於戰禍的梁成，我剛回溫的心髒瞬間又被澆個透涼。
    ——小姐節哀。
    默了片刻，他再度開口，這回，語氣裏都斟酌著小心：小姐方才說是少帥讓人殺了梁成，這中間是否有什麼誤會？
    我暗自深歎，語氣幽涼。我說：你不必為他解釋了，我明白那晚其實是我們自己往奉軍陷阱裏送，他並沒有義務非救我們不可。
    ——小姐果然誤會了。那時滬城大開，我們疑心有詐隻好按兵不動，見小姐兩人往城門去更是弄不清狀況。後來聽聞穎軍好像和你們起了爭執，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摸清他們人數槍支，少帥卻忽然衝過去了，我跟去的時候他已經先一步製住了那穎軍守將。我跟了少帥這些年，從未見他像這樣衝動，好在穎軍守衛隻有數百，否則肯定少不了一場惡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祝南辭並沒有設計我、利用我，相反的，他其實救了我。
    賀書儀看過來的目光帶上了歉意，他說：可當時小姐卻忽然奪下我的槍，那槍口所指方向讓我以為小姐想殺的是少帥……
    我心中苦笑，其實那一下我挨的也並不冤枉。即便當時我想殺的不是祝南辭，然而剛在樓下我不就確確實實用槍指著他麼？如果讓賀書儀他們看見這一幕，恐怕我現在也不能安然坐在這裏了吧。
    想起祝南辭不動聲色接下我手中槍，我怨他、恨他，甚至想殺他，那種時候，他居然還想著保護我。
    站起身，我問賀書儀：賀副官，祝……少帥現在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