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滬城我才明白那不斷蔓延的不安從何而來。
    原先緊閉的城門此時大開著不說，門裏門外更是奇怪的不見一人。即便穎軍已全數出城攻占昌州，那滬城的百姓怎麼也沒有動靜？被困數日，他們難道不想趁這機會逃避戰禍？
    我停在城牆外沿，看著不遠處昌州的混亂局麵與門那邊安安靜靜的滬城，牆裏牆外對比鮮明，滬城裏更顯安靜得詭異。
    梁成說：小姐，這情形似乎不對。
    我自然也知道不對，可是眼下除了這道門，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辦法可以過去。
    已經這麼近了啊，已經離華容這麼近了，這或許是我唯一的機會。
    點點頭，我說：嗯，梁大哥你且等一等，我先過去看看。
    ——小姐，別忙……
    他還未來得及伸手，我已經穿過城門往裏走去，於是他也隻好疾跑著跟過來。
    我心裏存著僥幸，或許是穎軍疏忽大意了，或許，或許……然而不過一刻，我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嘩拉拉……
    先是一大片槍械摩擦的聲音，我們麵前法術般忽然鑽出許多人來，潦潦望去少說百餘。他們動作迅速，幾乎是立刻就將我們圍住了。
    心裏一沉，我想：糟了！
    這些人手端長槍，目光與槍口方向無一例外都緊緊鎖著我們，於是我們也不敢亂動，這樣僵持了片刻，有一人率先走近，我看不懂他身上軍銜，然而那軍裝顏色該是穎軍沒有錯。
    他走至梁成麵前，問：你們是什麼人？
    ——長官，我們是從外地來滬城投奔親戚的，方才見城門開著，所以就過來了，沒想到驚擾了各位軍爺，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梁成賠著笑解釋，一邊拉起我試圖離開，可是現在哪裏還走得掉？
    那軍官忽然拔出槍來，黑洞洞的槍口頂著梁成，他說：投奔親戚？看不見現在在打仗麼？別人都忙著往外逃命，隻有你們反而往城裏跑，我看你們一定是奉軍派來的奸細！
    ——長官！
    我心裏害怕，見他拿槍指著梁成更是著急，慌亂下隻叫了句“長官”，然而這一句卻成功將他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我的身上。
    緩緩心神，我說：長官誤會了，我們確實是來滬城投親的，前幾日因為城封了過不去，方才好不容易見這門開了，我又實在擔心城裏親人，就冒冒失失闖了過來，我大哥也是跟著我才會進來，都怪我不懂事，還望長官不要誤會，放我們離開。
    我極力鎮定，這一番話說得倒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