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城硝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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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見到Mr.Brain已有年載,那時Judy說他將要去中國任職,然此際能在這裏看到他我卻一點也不意外。
國內動蕩,想必不少外交使節都撤離回國了吧。
這個英籍男子麵帶疑色,口中說的卻是一口流利中文。他問:葉小姐,現在中國到處都在打仗,不知有多少人想往外逃,你為什麼還想要回去?
——因為我的家人還在那裏。
——你要知道,回去未必可以幫助你的家人,反而有可能會讓自己同樣危險。
——嗯,我知道。
迎著他越來越濃重的疑惑,我繼續說:Mr.Brain,我知道自己能力微薄,即便回去也不能做什麼,我隻是想要陪在家人身邊,我想讓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我,那麼即便很累很累了,或許為了我,他還會堅持著不放棄。
我說:Mr.Brain,我相信他為了我可以更加堅強,而我為了他,也可以很勇敢。
身前人麵上的不解隨著話音消失,那碧藍色的眼睛中甚至添了一抹敬佩,他說:葉小姐,能有你這樣的家人,他很幸運。
我輕輕搖頭,笑:我才是幸運的那一個。
一旁Judy終於忍不住開口:Why you speak Chinese? And what you talking about?(你們為什麼說中文?你們到底在談什麼?)
Mr.Brain側開目光說:Judy, say goodbye to your frind. She will back to China soon.(朱莉,和你的朋友道別吧,她即將回中國了。)
當日傍晚我就坐上了回國的郵輪,擔心會受阻攔,我甚至沒有提前告知安瀾,隻是請Judy晚些時候代為轉達。
Mr.Brain一路上都安排了人接應。海上的路程還算順利,然而滬城的港口碼頭都因戰亂被封鎖了,我們隻好船行繞至皖豫,途徑川南,後停於昌州。
正值奉穎戰事的白熱化階段,滬城被封鎖了通行,全城戒嚴。我在昌州南線,與滬城僅隔了一道城牆的距離。
已經離華容這麼近了,可是這道該死的城牆,我卻無論如何都過不去。
隻好這樣耐著心性又等了兩日。
又是一個難眠的長夜。街上已經實行了宵禁,我站在驛館窗前守望著清寂的夜,不知牆那邊的華容此際在做什麼呢?睡下了麼?他會不會已經得知我離開了英國?那麼,我該是又讓他擔心了吧?還有安瀾,我的任意胡為一定給他添了不少麻煩。想到這些,我心裏難免愧疚,可並不後悔。隻要能陪著我的四哥,哪怕前路險阻,困難重重呢?
可是四哥,七兒是不是辜負了你的苦心安排?
四哥,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