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 風雨夜獨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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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雅,你哪裏不舒服了?是不是受了風寒?我……”棉帳外急急的腳步聲昭示著來人的急迫,霸道的掀起鑲金簾子,呆愣的螢顰看到來人急忙行禮:“王爺順遠。”
    舒雅和朝夕夜看著來人,“朝夕夜,你怎麼在這?!”王爺看到坐在舒雅身邊的朝夕夜冷下臉。
    舒雅忙站起身走過來,接過王爺脫下的裘:“這是怎麼了,看時辰不到議事結束呢,怎麼就回來了?”王爺沒有搭話,手覆上舒雅的額頭,蹙著眉不說話。
    舒雅看到朝夕夜似笑非笑,紅了臉小聲滇怪:“王爺,您是怎麼了?”
    “你不是宣了袁太醫過來瞧病嗎?等等,莫不是……”王爺轉身看向坐在一旁的朝夕夜。
    “看你急的,夕夜這身子還是沒見了大起色,所以,想找袁太醫過來給瞧瞧。”舒雅安撫著王爺笑著說。
    王爺聽完臉色發青:“朝夕夜,你可以先回去了。”
    “王爺,太醫還沒來呢。”
    “舒雅,我會給她請個郎中回來,但是太醫不行!”
    “可是…”王爺冷下臉,厲聲說:“沒有什麼可是……”
    “王爺,王妃,無需為了夕夜的病症傷了和氣,這病,有時候再看吧。我還有幾句話要說,說完便走。舒雅因了生下世兒時,落下寒微之症,世兒也是未足月,所以王爺要在苦寒時節多費些心思了。”
    “哼!”王爺頃哼著不曾回應。朝夕夜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舒雅,王爺,所做的決定都是正確的。螢顰,我們走吧。”說完,轉身讓螢顰伺候著裹了披風,走了出去。
    朝夕夜抬頭看著蕭索昏黃的天空,神色默然。
    “姑娘,回去吧,天色冷了。”螢顰抓著絳色披風裹住朝夕夜的手臂。
    “嗯。”朝夕夜輕聲答著向別院走去。
    “姑娘,累了吧,我去端些參湯。”螢顰自顧自的忙活起來,沒有注意到朝夕夜漸漸變化的表情。
    看著螢顰出去,她斜靠在軟塌上,看著窗外。
    那時,也是這樣的淒涼,唯獨自己活在無邪中,放肆恣意,揮霍著源源不斷的寵愛,不知疲倦。
    螢顰掀簾進來,就見姑娘臥在軟榻微微上揚著嘴角:“姑娘,這是怎麼了?自打您來了府裏,螢顰跟著您,就隻見了今日兩次笑意。”拿起羹盅遞過去。
    朝夕夜接過隻淺淺的飲了些就推說味重,草草想了些心事便睡下了。
    清晨醒來就看著螢顰拿著帕子抹眼淚,桌邊放的是紫色包袱。螢顰看到朝夕夜醒來,急忙擦了眼角走過去伺候洗漱,但未說一句話,撅著嘴垂著眼。朝夕夜也不問,起了身吃些紅棗羹,便在書桌前臨字,螢顰站在桌邊研著鬆煙墨。
    朝夕夜放下手裏的侯筆,盯著螢顰看。
    “姑娘,螢顰哪裏不對,難道帶錯了花?”螢顰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衣服,手浮上頭摸著發髻上的花簪。
    “並未有何不妥,隻是你有些許心不在焉,出了什麼事?”朝夕夜也不去看向她,手裏擺弄著拓片。
    螢顰低垂著頭,攪著手帕不做聲,不時用眼角偷瞄朝夕夜,見她沒有任何波瀾的表情,忽然跪下,朝夕夜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著了,連忙伸手攙扶螢顰,螢顰卻是閃身躲開:“姑娘,請允我這樣和您說話,螢顰自小被變賣到王爺府,那時老王爺還在世,我是二小姐的侍女,二小姐是庶出,是歌姬所生之子,自來變不受各房各處歡喜,二小姐也時常說與我聽,地位卑微便更要有自知,不能逾越分寸,在這偌大的庭院中,竟是處處排擠。好不容易等到二小姐適婚年紀,竟被當朝士大夫的公子納采,我也自以為二小姐終有出頭之日,卻不想被三小姐頂替,隻能待字閨中,這樣的打擊哪是她所受,身體也越發熬不住,不想第二年春發竟就。。。。。”還未說完,螢顰已是淚人一般,她緩和了些許:“隨後的幾年,我也隻是在夥房做些粗俗的活,聽其他的侍女說您的事情,也還在私下裏暗暗擔心,若是難伺候的主子,莫不如被其他人欺侮。”朝夕夜攙扶著螢顰坐在榻上,看著眼前略顯清秀的丫頭,連連歎息。“姑娘,莫為我歎息,我遇見姑娘,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奴婢第一次見姑娘,便知是心善。”
    “你這丫頭,越發貧嘴,怎麼就看我心善,萬一,我是個心腸歹毒卻麵露心慈的女子,你又如何知曉?”朝夕夜不禁失笑。
    “姑娘,可還記得那天遞去的茶盅,茶盅是因我失手丟與地上,還濺了姑娘一身茶,可是您不但沒怪罪,還一疊的問我傷到沒。那時我便知姑娘是好人。才去求的管家讓奴婢來伺候您。”
    “喲,我怕是不敢留你了,趕快說與管家,換了罷。這心思、這口舌,哪裏是侍女,明明就是個八哥啊。”朝夕夜聽完戲謔道。
    “姑娘原本也未想留我,何故還來編排奴婢?”螢顰紅了眼眶。
    朝夕夜忙拿起帕子給螢顰拭淚:“這是怎麼話說,我自己已經是孤獨無依,怎還會不想留你陪我呢。”
    “姑娘,床下收拾的包袱,可是準備離開?”螢顰拿出床下的紫色包袱,看著朝夕夜。
    朝夕夜歎息著:“螢顰,你既跟我同好,我便說幾句體己話,你知我身份,也該知在牧王的地域容不下我,我不能亂了牧王和王爺的和氣,方可保全舒雅和世兒的安危。”
    “可姑娘還能去哪呢?朝巳國不是已經。。。。。。”螢顰看到朝夕夜黯然的神色忙閉住了嘴。
    “你可以去漠北的罕多科。”朝夕夜見走進來的王爺,淡淡的行了禮。“那裏不會有人認識你,也就不會連累到舒雅和我們的孩子。你放心,我都打點好了一切。”王爺冷淡的看著麵上沒有任何波瀾的朝夕夜,等著她開口。
    朝夕夜整了整衣角:“王爺做了周全安排,也不由夕夜不從了。”
    “好,那就趁著天色也早,你們就快些啟程,車馬已在外準備著。舒雅那邊就不用過去了,她知道後會難過的。”
    朝夕夜許久沒有說話,盯著麵色如霜的王爺:“王爺,我會遵從你的安排,但請你允許我去看看世兒。畢竟。。。”
    “不必了,孩子隨舒雅回了尚書府,今夜恐怕不會回來。”王爺迅速打斷她的話,絕了朝夕夜最後的念想。
    “嗬嗬,王爺安排的周全,好,既然如此,我便離開,再也不會回來。請王爺保重。”朝夕夜看著進來的小廝隨手拿著包袱走出去。螢顰立刻跪下來,哭著對王爺說:“王爺,王爺,求您讓我和姑娘一起走吧,有個照應,她一個人身體又。。。。”“王爺本就沒想留你,若是你不離開,也會隨便找個人家賣了。。。哼哼”管家趾高氣昂的看著哭的淚人一般的丫頭。
    王爺未曾開口說話,朝夕夜預走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王爺,你既不許我見舒雅和世兒,那麼我的要求是要帶走這丫頭。”
    王爺麵色難看,眼角抽搐了一下:“笑話,你憑什麼要求?戴罪之身未把你送進宮已經算是本王給你留的活路!”
    “哼,王爺,你別忘了舒雅和世兒的命是我救回來的,這個條件難道還不抵這丫頭的命?”朝夕夜輕笑著說。
    “你!”“那我就帶走了。”朝夕夜看著盛怒之下卻無法發作的王爺拉起螢顰走出屋外,冷風夾著細密的雪,螢顰攙扶著朝夕夜向早已備好的馬車走去。
    車中準備著暖榻和手爐,朝夕夜安靜的聽著外麵的喧囂漸漸悄無聲息,隻餘下馬蹄踏著雪地和車輪碾壓的聲響,螢顰小心的端坐,不時偷偷斜眼瞄著朝夕夜,朝夕夜並未開口,眯縫眼睛斜靠在軟塌上,裹著手爐安靜的養著,這樣的沉默讓螢顰不安的扭動著身體,"這樣扭來扭去,是怎麼了?難不成皮癢了嗎?"說完自顧自的拉起偏窗簾子,寒風裹著土氣卷進來,朝夕夜拿起帕子掩住口,"姑娘,這是要做什麼!外麵風緊,會吹壞的。"螢顰急忙放下簾子。朝夕夜好笑的看著忙活的丫頭:"螢顰,到了罕多科,我就給你找個體麵男子,將你嫁過去,相夫教子如何?""姑娘說得這叫什麼話?現在這樣的窘境您還說笑?"螢顰羞著臉惱怒的說,手裏不忘取出薰香丟入爐中。朝夕夜略微傾了傾身子,微閉著眼睛:"這樣不是更好?王爺不用害怕我會牽連王府,更不需擔心會為我與牧王為敵。"
    "姑娘,我知道您是痛恨的,但在外萬萬不可說主上的名諱,畢竟牧王現在已剿滅四國,稱帝為順昭。恐怕。。。"
    "螢顰,我自有主意。此次前往的罕多科部族並未順服於牧王,隻因幾年前牧王派出的遠穆將軍擅用謀略,更加之罕多科部族內部爭鬥具象,才被控製住。王爺敢將我送來這裏,隻怕也是知曉不會有人將我認出,畢竟這等蠻荒之地。"
    螢顰聽後愣愣的看著此刻沉默的姑娘:"在這裏便是安全了嗎?不會再有主上的人來傷害姑娘了?"看著朝夕夜笑著望向自己,螢顰安心極了:"對了,姑娘剛剛提到的遠穆將軍,是王爺的弟弟。"
    "王爺的,弟弟?"朝夕夜緊蹙著秀眉。
    "遠穆將軍是王爺的堂弟,主上的一母同胞的親弟。姑娘也該知道,在昭國,隻有第一位誕下皇子的尊為國母,她相繼誕下的為王爺,其餘妃子誕下的均為輔者嫡係,在成年後均被派為各個官銜和位列。"
    朝夕夜細細聽著卻覺察出奇怪的問題:"但是據我所知,王爺比當今牧王年庚要長,這豈不是亂了規矩。"
    "這,其實奴婢也是聽說來的,老夫人即是王爺的娘親與牧王的母皇為親姐妹,太上主上又很喜歡當時還沒有官階位列的王爺,破例升了王爺的進階。並時常將王爺帶在身邊,三年後母皇誕下牧王,也就是當今主上,又過兩年,誕下霄王,就是鎮守罕多科的遠穆將軍。"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不將其餘庶出子女封王晉爵是怕有幹政篡奪之事發生?但是,他們低估了權利的誘惑。"螢顰看著嘴角一絲冷笑的朝夕夜忽然打起寒戰,仿佛以前溫暖的姑娘一去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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