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融聞言頓住，荀氏看著兩人的臉色，一個痛苦，一個冰冷，看來是沒自己什麼事了，這會兒他們倆的糾纏，自己就算要插身進去，如今也無能無力了。
    默默的退到一邊，心裏不知為何卻是一陣子的僥幸。
    苻堅繼續不管不顧，既然彼此要說清楚，那就給他們時間，直到他們永遠的忘記了彼此。
    “你娶妃了，是不是？”慕容衝又重複了這句話，“難道你都不敢告訴我嗎？”
    既然你曾親口說過要娶我為妃，可是你食言了，你誓言落空了，那麼，就不要怪我。
    想著，慕容衝徑自走到苻融麵前，迫使他抬眼看著自己，四目相對，往昔一幕一幕印在了彼此的瞳孔之中。
    歡喜過的，痛快過的，憂傷過的，悲痛過的，迷惘過的，惆悵過的，堅定過的，都清晰的印在了彼此的瞳孔之中。
    苻融隻是與他對視數秒，便撇開眼睛，不再去看他。
    “怎麼？王爺這可是不敢看我了？”慕容衝的語氣冷的就如冬日裏的雪，透過苻融的心，冷如徹骨。
    寒意透過彼此的眼神，透過彼此的心扉，這一刻，再也不能回到過往，這一刻，斷了彼此的相思，斷了彼此的念想，斷了往昔，斷了曾經的情分。
    一朝一夕，從此隻存在於回憶之中。
    也許，從此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了回憶。
    破碎了心的不止苻融一人。
    慕容衝的心不止是碎，是在滴血，在痛苦的滴血。
    剛剛自己在屋外，聽到了那曾經熟悉的聲音，是他，是苻融，慕容衝的心提到了嗓子上，他忍住想破門而入的衝動，靜靜的聽著他的聲音，感受他那曾經的溫暖的氣息。
    那一刻，慕容衝明白了，原來，這就是相思，這就是再次相見，這就是劫後重逢。
    那一刻，慕容衝想著，即使是再次忤逆苻堅，再次回到在苻堅那慘絕人寰的痛苦日子裏去，自己也要留住他，也要抱住他的腰身。
    讓他留給自己一絲溫暖。
    可是，那一刻，他不曾想到後麵會發生的事。
    宮人們攔不住他，隻是低聲告訴了他王妃在裏麵。
    “王妃？”在聽到這兩個字時，慕容衝的心忽然的一絲突兀，但是還是不敢相信，王妃？這大秦的親王也不隻苻融一人。
    可是，在苻堅書房內的親王永遠隻有苻融一人。
    隨後，他就聽到了苻堅喚出了的那一聲，是王妃，是他的王妃，苻堅在置疑他對王妃的真心，苻堅不相信他。
    可是，直到此時，慕容衝才明白了，他已經娶妃。
    為何沒有一個人告訴自己，就如沒有人告訴自己他還活著。
    “她是你娶的王妃，對不對？”慕容衝用修長蒼白的手指指了一下一旁的荀氏。
    “我隻要你告訴我，她是你的王妃，對不對？”慕容衝沒有流淚，他的眼睛裏這一次沒有淚水。
    既然淚水已經流盡，既然心已破碎，流出了淚水也是惘然。
    心底的守望被活生生的撥開，心被一層一層的撕碎，剩下的就隻是一個空殼。
    無需淚水，無需再讓他為自己最後憐惜。
    即使這是最後一次，自己要的也隻是他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