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卷:傾城鳳皇鎖阿房  第十四章 宮宴(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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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時分,慕容衝緩緩睜開眼,視線終於一點一點的變得清晰,疼痛牽扯著全身的筋骨,慕容衝想睡去,但身上渾濁以及溢出的血絲,令他難受的不得不下床,喚來侍女,吩咐備著沐浴池水,慕容衝徑自穿上了一件褻衣,懶得去係腰帶,身上的痕跡在燭光下一覽無遺,慕容衝慵懶的把長發散到身後,赤著腳踩在地上。
    不一會兒,幾個宮女小心翼翼的準備了浴水,慕容衝走過去,踏入浴池,頓時,一股熱氣從浴池中躥起,慕容衝狠狠的擦拭著身上的印記,卻無奈,不論使出多大的力,那青色的印記始終擦拭不去,像是在向著自己挑戰。慕容衝氣急,不知從哪來的勇氣,竟然徑自狠狠的咬了上去,頓時,那痕跡周圍,鮮紅的血液流了下來,流過慕容衝的腰間,流過腿間,最後,滴入了水中,散漫開來。
    還有從慕容衝眼角流出的清淚。
    本來幹淨灼青的水,此時卻是那般的肮髒,正如自己的身體一般,經曆了渾濁之後,就是再想要打扮起來,再裝的純潔,可身體中的肮髒卻是一輩子都洗不掉,抹不去。
    慕容衝不知怎地,有種想要在這水中溺死的衝動,如果沉下去,那這一切就可以洗幹淨了,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
    可在那瞬間,慕容衝又想起了白日那人,那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那出口便一副儒雅氣質的白衣公子,那是苻融,那是安樂王,可他也是苻堅的弟弟,是自己的仇人,如果,如果他不是那人的弟弟、、
    慕容衝轉念想起了自己的皇兄,那個一向高傲,如今卻隻能在秦人的威逼下縮首縮腳的皇兄,他如今怎麼樣,有沒有像自己這樣蒙羞,皇兄那樣的人物,怎麼受得了、、
    一下子,腦海裏湧現了這麼多麵孔,不、、不、、自己要活著,隻有活著,才可以把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還給他。
    苻堅,來日,我定要你為你今日的舉動付出代價。
    血的代價。
    慕容衝咬破了嘴唇,唇上漫出了一絲血,慕容衝伸出舌尖,舔了回去,好熱,好燙,好苦,好澀。
    仿佛自己的心、、
    回到床上,狼藉一片,床單上髒亂不堪,正如自己剛剛的身體,慕容衝一狠,往床上一抓,雪白的床單被生生扯破,慕容衝隨手一扔,赤腳踩了上去,狠狠的,像是對待一件憤恨了許久的物體。
    想著苻堅臨走時交代的話,明日宮中的宴會,也許,自己麵臨的又將是一場羞辱,慕容衝拂起帷帳,慢慢的爬上床,躺了下來。
    夢中,燕國的一切又出現了。
    父皇,母後,皇兄,皇姐。
    夢的盡頭,竟然是他,苻融,他朝自己淡淡的微笑著,最後,溫柔的抱住了自己,很溫暖,很愜意,那是自己從來不曾享受到的溫暖。
    猛地,慕容衝被自己驚起,一抹額頭,竟出了一身冷汗。
    睡意全無,又躺下,靜靜的呆呆的望著頭頂,那從自己進宮起就懸掛著的大紅色帷帳,此時像是要朝自己砸下來一樣,像是下一刻自己就要窒息,慕容衝“啊”的一聲驚呼。
    卻什麼都沒發生,虛夢一場,這般驚恐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一夜無眠。
    天還未亮,慕容衝就起身,不是因為今日的宮宴而興奮,是昨夜的驚恐,那夢中的人,真真實實的抱住了自己。
    自己也真實的回應了他,沒有拒絕,沒有推扯,在這秦宮中,竟然有一人留住了自己的心。
    慕容衝不敢相信,不願意相信,不能相信,唯恐這一切到頭來,隻是自己的牽絆。
    如若夢中盡頭處,當真那般,自己該將如何,如何麵對慕容一族,如何麵對鮮卑一族,如何麵對皇兄,如何麵對皇姐。
    不。
    慕容衝迫使自己不去多想,換上衣衫,坐在銅鏡前,細細的梳妝,鏡中的人真是擁有一張傾城麵孔,皙白光滑的膚色,細長眼角微微上翹,清秀的眉葉搭配著長長的睫毛,小巧卻又堅挺著的鼻梁,紅潤的嘴唇,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更顯得妖媚動人,如若不知這是自己,慕容衝在那一刻也恍惚了,以為鏡中的肯定是那家仙子下凡,竟然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慕容衝苦笑,不就是這張臉嗎?
    拯救了自己,卻也毀了自己一生,如果沒有了這一副驚豔的麵孔,會不會、、、
    想著,慕容衝拔下頭上的玉簪,如果在那一刻真的劃破了那一張傾城的麵孔,不知在以後的日子裏,會不是又是另一番景象。
    可是,下一刻,慕容衝還來不及用力,一個清脆的耳光打在了自己臉上,似乎不敢相信,又怒道極致,“孤倒還不曾想到你會這樣,”苻堅抓起他的衣領,把他從銅鏡前,拖到床邊,冷冷的笑道,“你以為你劃破了這張麵孔,孤就會放過你?”
    恥笑一聲,命令一般的口吻,“鳳皇,孤要的是你的人,是你的身體,就算你毀了容,破了相,孤一樣可以折磨你,羞辱你,你的這副身子,隻是為我苻堅一人活著,你有什麼資格弄壞他。”說完,更加氣憤,胸口上下起伏,像是受不了剛才那一刻的激動,又狠狠一巴掌掄了過去,“你給孤記好了,如若今後,你再敢犯下這等蠢事,那將不是你的痛苦,”說著,仰頭唇邊一抹冷笑,反問道,“你難道不在乎清河麼?”
    慕容衝身體僵住,慢慢的從床上爬起,嘴角帶著一絲血,極其冰冷的表情,“秦王以為我還會在乎嗎?我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還管得著自己的姐姐嗎?”
    倒是不曾料到如今他的心已是這般的狠,苻堅很是吃驚,“哦?是嗎?你當真心這般的冰冷,看著你的族人一個一個被痛苦的折磨,慢慢死去?”
    慕容衝拭了一下嘴角,“秦王以為我還要怎樣呢?為他們痛哭,下賤的去抱住你的腳,求著你不要傷害他們,秦王,你未免太小看我慕容衝了。”
    “那苻融呢?孤若今日就殺了他,你會不會求孤?”
    慕容衝一愣,瞬間,昨晚的夢境又湧現了出來,苻堅你何其殘忍,他是你的弟弟,故作鎮定,“那幹我何事?”看著苻堅,眼睛裏沒有一絲的留戀,“再說了,他是你的弟弟,你要殺便殺,你若殺了,對我來說,豈不是少了一個對手?”臉上遮擋不住的嗤笑。
    “哦?是嗎?真是這樣嗎?”苻堅打量著他,想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一點的恐慌,令他跪著求自己,可是尋了許久,苻堅失望了。
    心中的怒意更甚,無可發泄,苻堅猛的按到慕容衝。
    慕容衝沒有一絲的害怕,嘴角依然笑著,卻更令人抓摸不透,“秦王,要做的話就抓緊時間,我倒樂意陪著。”眼裏挑釁的望著他,低沉道,“可是大殿上等待著的朝臣會受不住的,”說完,徑自大笑起來。
    聞言,苻堅放開他,起身,“好,好,慕容衝,孤果然小看了你。”
    “來人,給他更衣。”苻堅揚聲一呼,宮外的侍女陸續進來。
    剛剛慕容衝起身已經換好的衣衫早在兩人的撕扯中,淩亂不堪,慕容衝也從床上下來,不往前去,也不後退,徑自站著。
    侍女們一時不知如何更衣,苻堅一見,痛斥道,“都傻了,給孤脫下他的衣衫,換上新的。”侍女們領命,低頭從苻堅身旁走過,拿起桌上的衣袍,走到慕容衝身邊,“慕容公子,請更衣。”
    慕容衝依舊一動不動,苻堅看他這樣,火氣躥到頭頂,一把扯過侍女手上的衣袍,“都滾出去。”侍女們嚇得一個一個的連忙跑了出去。
    “慕容衝,你當真要和孤橫著來?”苻堅褪下他的衣衫,為他穿上手裏拿著的那件錦袍。
    慕容衝還是不語,苻堅被他這樣折磨到想掐死他,又生生的忍了下來,“鳳皇,孤說過,隻要你遂著孤的心意,孤便不會為難與你,更不會為難你慕容一族,如若你當真要掙個魚死網破,那孤也救不了你。”
    慕容衝拉過他為自己穿上的衣衫,徑自係了腰帶,心裏想著的卻是剛才苻堅威脅自己的話,連苻融,他的弟弟,他都可以拿出來,想必他隱約的看透了自己的心意。
    可自己不能害了苻融,他是那樣的一個溫和的人。
    慕容衝忍著,忍著心裏的驚恐,忍著他說不出的害怕。
    他的高貴是處於皇族的天生之上,可是,如今,下賤的生活之下,膽戰心驚卻成了不變的常態。
    良久,他低語一聲,“秦王放心,鳳皇不會虐待自己的身體。”卻是極盡了悲憫,對誰,他自己也不甚清晰了。
    苻堅終於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孤也曾經許諾過你,隻要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那一切都相安無事。”
    瞬間轉顏,毫不理會,苻堅無奈,歎了一口氣,“今日孤要在未央宮設宴宴請群臣,昨日孤便告訴於你了,走吧,已在你這裏耽擱了許久,本來孤是想過來看看你,卻不想見到了你那一幕,實在心驚。”
    慕容衝聞言,冰冰的說道,“秦王,是怕我毀容了吧?這副容貌,秦王看來還是留戀甚深哪。”
    苻堅又怒,抓起他的手,憤然道,“在你心中,孤就是這般一個好色之徒?”
    慕容衝甩過他的手,“那秦王還圖的是什麼呢?”
    是呀,圖的是他的什麼呢,他說的沒錯,是他這驚為天人的傾城容貌,也許自己的一見鍾情,鈡的不過是他這一副表象,這一副傾世卻又冷漠的皮相。
    可如今,日日夜夜的共眠,最初的鈡色現今不知有什麼已經慢慢的融了進來,是他的倔強,是他的堅強,是他的屈服,是他的隱忍,自己又何嚐不清楚他的心思。
    可是還是身陷其中,不能自拔,也許,這就是萬劫不複。
    苻堅臉上抽搐著,唇角勾了一抹苦苦的笑意,“就算是吧。”
    說完,抱起他,出了鳳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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