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蘇聽到下人通報徐雅言來的時候，十分驚訝。
    她走出去迎接。
    徐雅言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眼睛有些微紅腫。
    尹蘇挽住她：“雅言，怎麼了。”
    “尹蘇，我……”徐雅言看了看周圍。
    “我們進屋去說。”尹蘇帶著徐雅言進了屋子，讓下人都退了出去。
    “尹蘇，你知不知道，四殿下他，他怎麼樣了？”下人剛剛把房間的門關上，徐雅言就急急問了出來。
    “雅言，我不知道。”尹蘇沉默了一會，回答。
    “你跟太子殿下一向交好，怎麼會不知道。”徐雅言半站了起來，隨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坐了回去，“抱歉，尹蘇，我……”
    “沒事的，雅言。”尹蘇握住徐雅言的手，“你先別急。我雖然不知道楊頤如何，但我卻知道，太子一點都不心急。”
    “尹蘇，我昨日聽父親說了幾句這事，又不好細問他，隻能來問你了，剛剛有些心急……”徐雅言放下幾分心來。
    尹蘇輕拍徐雅言的手：“沒事的。”
    “雅言，你對楊頤動了真心。”尹蘇說的是結論。
    徐雅言笑得有些難看：“我也不知怎的，你別笑話我。”
    “我怎麼會笑話你呢。”尹蘇歎了口氣，她自己這邊都還理不出個頭緒，“如果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尹蘇。”徐雅言靠在了尹蘇的身上。
    楊世昭從後宮裏挑了個宮女，讓楊銘看過，然後私下裏封了個和儀公主，並上一大堆賞賜，派官員送著，同胡使一起走了。
    楊頤關了一個多月，在年關將至的時候，也被放出來了。
    近年盛世太平，這個時候的京城就顯得分外熱鬧喜慶。
    小年的時候，尹雲派人送來信，說他要年後才能回來，尹蘇很是不開心了一會。尹相見著女兒不高興，好是哄了一番。
    尹蘇知道爹爹也想念哥哥，反過來安慰起了他。
    除夕宮中照例設了年宴，尹相早早和女兒一起吃了頓年夜飯，進宮去了。
    “爹爹，雪夜天寒路滑，你小心些，不用急著回來。”尹蘇把尹柬之送到了門口。
    尹柬之聽了尹蘇的話，十分欣慰，道：“爹爹不能陪你守夜，你自個兒小心些，要是真覺得在府裏無趣，就出去逛逛吧。記得帶上幾個人，早點回來。”
    “知道了。”
    尹柬之的官轎一搖一晃，消失在街道盡頭，尹蘇得到允許，卻沒出去玩樂的性質，轉身進了門。
    府裏有下人已經在放起了煙火，火樹銀花，煞是好看。尹蘇看著一臉向往的紫竹，揮了揮手，讓紫竹自己玩去了。
    其他需要注意的事情，爹爹也都已經安排了管家去做。尹蘇覺得，她該是今晚最閑的人了。
    裹了鬥篷坐在屋簷上，身邊放著一壺小酒。一眼望去，京城的上空煙火此起彼伏，照得夜空簡直要明亮如白晝。
    在遙遠而略微模糊的記憶裏，爹爹一直都是要赴宮宴的。這時，娘親會抱著她和哥哥坐在主屋裏，圍著火盆守夜。後來，陪著她的人變成了大哥。現在，連大哥都不能陪在她身邊。
    雪停了，又重新下了，懷中抱著的小手籠也有了些涼意。尹蘇正準備下房頂，忽地一道人影落到了瓦片上。
    看清來人，尹蘇瞪圓了眼睛。
    “蘇蘇。”楊世昭的聲音醇厚如尹蘇方才飲下的西域美酒。
    尹蘇覺得自己應當是醉了。傻傻開口：“太子殿下，你走錯地兒了，這不是你的東宮。”
    “我當然知道這是丞相府。”
    尹蘇聽見楊世昭的笑聲，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說得這都是什麼胡話。
    “楊世昭，你不在宮宴上待著，來這做什麼？”
    “孤當然是來看蘇蘇的了。”
    “誰要你看。”尹蘇的話裏帶了幾分無賴。
    “是是，是孤一時情難自抑，故而乘風而來，蘇蘇並未曾讓孤這樣做。”
    “殿下真是舌燦蓮花。”尹蘇不可否認自己心裏生出的那一絲歡喜。
    板起臉：“太子若是要借我家的屋頂，那就自便吧，我要下去了。啊，我的梯子！”
    尹蘇這才發現，她方才踩著上來的長梯不知何時，倒在了地方。
    “蘇蘇，我帶你下去吧。”
    尹蘇看了看楊世昭，又看了看下麵，估量著自己有沒有可能跳下去或者叫了人來。
    最終隻能雙眼一閉：“要麻煩殿下了。”
    楊世昭的懷裏很溫暖，他一低頭，溫熱的鼻息就能噴到尹蘇的頭頂。
    感受著懷裏的身軀又往裏鑽了鑽，他笑了。
    待到站定，楊世昭把尹蘇放下。
    尹蘇走到門檻上坐下。
    楊世昭也隨之在她旁邊坐下。
    “堂堂太子，就坐在這種地方，也不怕汙了衣袍麼？”
    “蘇蘇都不怕，我又怎麼會怕。”
    “你什麼時候走？”尹蘇料定楊世昭是溜出來的。
    “唔，再過一刻鍾吧。”
    “這麼趕來趕去也不嫌累得慌。”尹蘇小聲念叨著。
    楊世昭的去和他的來一樣，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尹蘇靠著柱子，想著這是太子殿下第幾次爬她家的牆了。隻是為了看看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