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誰道無緣 第一章 亡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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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事,合而必分,分久必合,須知這是曆史規律,就算人事也是無能無力,隻是為曆史死去的人們他們又怎會讓我們記起?生生世世,永恒的是精神,留下的是回憶,不朽的是情義,而我要的隻是你的愛。
秋意蕭瑟,寒風正濃,這個經過八王之亂後的王朝不知還能支撐多久,不是被外敵滅亡,便是自我殘殺,隻要根基一動,便是神仙,也無能無力。
甘泉宮。
看著宮女們逐漸退出去,司馬鄴走向了床榻,躺了下來慢慢的閉上眼,可怎麼也睡不著,想著在這甘泉宮內,曾經陪著自己度過日日夜夜的周小史,不覺間,一滴淚從眼角溢了出來。
“小史,你走了,我還能相信誰,這個朝廷,我已經無力承擔了,你到底在哪呢,你這麼薄情,舍得拋棄我離去?”司馬鄴喃喃道……。誰知帝王的心酸,想愛不敢愛,想恨恨不起,痛苦時自己藏著,憂愁時自己發泄,有一個真愛之人,卻不想他最終選擇了離去,司馬鄴的心很痛……渴望夢裏有他,宮外是非,暫且不管,是亡國還是家滅,都要過了今晚。
司馬鄴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坐上的這皇帝之位,先帝司馬熾即位之位,大權落入東海王司馬越和丞相王衍之手,王衍整天空談玄學,把朝政放在一邊,司馬越病逝之後,朝堂更加混亂不堪。
永嘉二年劉元海在平陽稱帝,後派石勒,劉曜舉全國之兵,大力討伐洛陽,勢必要攻下這座古城,王衍公開逃跑,強敵在外,丞相卻棄城不顧,先帝被俘,王衍也被石勒帶入了漢國寢宮,一時之間,舉國震驚,皇帝被俘,丞相被充敵軍王府,落入石勒的禦床之中,這恥辱,國家蒙羞,人民不恥,卻也無能無力。
自己本來隻是宗王之子,並無資格繼承皇位,隻是這亂世之中,必須要有人撐起這塊重擔,國家不可一日無主,在這風口浪尖上,司馬鄴走向了曆史的最前端,就算無可奈何,也要撐起。
司馬鄴原先在自己的王府之中,養著一些美貌的少年,周小史便是其中之一,但是,司馬鄴從來沒有把周小史當做是自己的男寵,一直一直把他看做是自己的愛人。卻不知,周小史在外竟然早已勾搭上了琅琊王司馬睿,先帝被俘之日,周小史跟隨司馬睿到了建康,原來這愛到一場來,盡頭還是空,司馬鄴不想被自己的愛人所欺騙,越是思念,就越是痛心。
空虛的等待著命運的來臨,不再強求,失去了的愛還有什麼能阻擋得了呢、、、、、
司馬鄴不怕亡國,不怕被後世說成是庸主,功過誰論?任他自然。
其時,漢國也並不太平,劉元海死後,劉聰殺兄自立,劉曜在外征戰,兩人也是貌合形離,隻是劉曜掌握著漢國的兵權,劉聰也不敢妄動。
這年,劉曜發動了對晉朝的最大的一次攻擊,勢必要攻陷長安,滅亡晉朝,此時,朝中也再無能用之人,寧平城大戰加之此前的洛陽之戰,大將均戰死。而漢國,王衍在石勒麵前勸其稱帝,被石勒拒絕,王衍也一時失寵,就算寵愛已久,也容不得如此放肆,晚上再親密的接觸,一到政事上,皆是陌路。
司馬鄴不想被這亡國之事所牽絆,雖知不可避免,但是能活一天便是一天,況且,周小史還沒有找到,自己怎麼能放棄呢?
一夜無眠,又是一個思念,誰擾了誰的清夢?又是誰進入了這夢中、、、、、、、、
司馬鄴獨自起身,習慣了自己身後的那人,現在已不在,別人怎麼能入得了眼呢,
不想讓別的宮人伺候,司馬鄴披上了錦袍,慵懶的係上腰帶,那華麗的錦服此時卻是那麼的刺眼,晃得司馬鄴不想去多看一眼,匆匆收拾完畢,離開了寢宮。
朝堂之上,早已等待了多時的諸位王公大臣,想必也是一樣的心情,前線的戰報不容樂觀,晉朝一敗再敗,眼看著劉曜就要攻入長安了,誰家能有幾日清閑呢?
看了一眼殿下的大臣,司馬鄴無力的說道,“今聞,漢國中山王劉曜已近京師,朕自知無力抵抗,為免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朕決定遞上降表,不知列位有何看法?”
殿下一陣唏噓,各個大臣都前後議論起來,不時,侍中宋敞先行奏請道,“陛下自是為百姓著想,我等也無能無力,自是支持陛下所為,隻願我等能為國家報效最後一絲微薄之力”。
“恩,列位還有什麼異議嗎?”司馬鄴已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浪費時間,早就決定的事,隻是時間的早晚問題,既然無力,就讓上天來決定吧,是恥辱是蒙羞都已不再重要了。
前後一致,沒有異聲的答道,“臣等附和陛下之意,願陛下安康”。
司馬鄴看了一眼底下,微微抬起了頭,像是痛苦萬分,又像是極其隱忍,分不清是喜是憂道“好,好、、、、宋敞,朕命你來撰寫降表,表達朕對漢國中山王的敬仰之情和思念,願在三日之後,送上玉璽,出城投降、、、、、退朝吧、、、、”。
恍然間,似乎又到了五年前,自己被宗室被大臣迎向朝堂之時,也是這般的落寞吧,隻是徒增了幾分傷感而已。
司馬鄴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宮的,失去了所愛之人,這世間的一切對於自己來說,都不再留戀了,又談何這個國家呢?看著前幾天宋敞呈上的奏折,隨意的翻了一下,原來自己這麼多的奏折都沒有看過,也是,國家都到了這個份上,還管的了這些奏折嗎?既不求饒恕又何其怕痛苦呢?
就等著宿命的安排吧。
再最後一眼看著他留下的那條發帶,慢慢的攥緊按在心口,“小史,你會回來嗎?”還是一樣的沒有回答,司馬鄴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三天之後,長安城外。
遠遠的看著那人,光芒盡顯,這餘暉在他身上,是那麼的刺眼,不想去看,又迫不得已,知道即將麵臨的是什麼,司馬鄴心跳加速,雖然早就說過,自己不在乎,但是裸體麵對著那人,卻是極大的羞辱,這比讓自己去死都難堪。司馬鄴強迫自己不去多想,完成這個儀式,不過一時之間,“小史,隻要你還活著,我就不會先去死”。
司馬鄴拿起那塊玉璧,這曾是自己的玩物,卻不想今日倒成了玩弄自己之物,真是諷刺,雙手捧起,怎麼也拿不穩,這麼輕的一塊玉,為何此時那麼的沉重呢?顫抖的把它放入口中,涼意瞬間滲透全身,不論多麼難堪,隻要活著,如果隻有這樣才可以活下去,如果這樣,把尊嚴踩在腳下,才可以活下去,那麼,就讓它成為永遠的記憶吧…………司馬鄴登上了羊車,後麵放著那個即將裝入自己的棺材,看著一黑壓壓的群臣,他們過來攀住了車子“陛下,陛下…。”他們哭泣了,他們也會哭泣,曾經的沉靜都到哪去了,當他們在朝野之外,大談玄理之時,可曾想過有過這麼一日,也會這麼狼狽,匍匐在別人的腳下乞求,把尊嚴踩在腳下,這是自己為自己掘鑿的墳墓,又怎能怨他人呢?
不是無情之人,司馬鄴終於嚐到了什麼叫做肝腸寸斷,不想讓自己的淚讓那人看到,司馬鄴仰起頭,看了一眼天空,明天這裏就不再是自己的立足之力了,這長安的繁華終於走到了盡頭。
司馬鄴低沉道,“都起來吧,朕已不再是皇帝,自此之後,大家在中山王帳下,須得盡心竭力,衷心護主,力保漢國昌盛”。
最後一句是說給那人聽的,他不是想要這樣的自己嗎?那就做給他看,反正已不再強求什麼,空留下軀體,就算被強迫,又算的了什麼。
“陛下、、、、臣等遵命、、、、、”。
抬起腿,不知何時也變得這麼沉重,一步一步,嘴裏的涼意還在繼續,心裏早已涼到了底,司馬鄴向那人走了過去。
不知何時會倒下,司馬鄴突然覺得全身無力,是玉璧的涼透到心底的感覺還是不敢麵對,眼看著就要倒下去,突然間,前麵的馬上身影一閃,已到了麵前,跌入了強有力的懷抱。
“鄴,你終於還是回到了我的懷抱。”然後縱然一躍,不管底下群臣如何看待,不管這羊車之上所係之物,劉曜抱著司馬鄴回到了馬上,手上的力道更大,生怕一時會失去他。
劉曜攬住了懷裏之人,感覺著這具自己朝思暮想的身體是如此的冰冷,沒有一點溫度,真恨不得此時就給他溫暖,看著他小小年紀,便要承擔如此重任,收拾著前朝留下的爛攤子,他有何能力來背負這副重擔呢。
想著,劉曜攬緊了司馬鄴,把頭埋入了懷中之人的肩上,輕聲說道“鄴,我帶你回去,從此之後,你便是我漢國的王妃,再無什麼可以分開你我,隻要你高興,就是這天下,我也重新為你開創,鄴,你說可好?”。
“王妃?王妃、、、、我唐唐晉朝皇帝,去做你的王妃,你把我當做了什麼?”司馬鄴當然不能說出來,他知道,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
見懷中之人隻是微微一愣,還以為他是同意了或是驚訝,倒沒有多想。劉曜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軍隊,幾十萬雙眼睛都在望著自己,也許他們認為這樣是對晉朝君主最好的羞辱方式,身為男人,還是一國之君,卻被另外一個男人抱在懷中,像個女人一樣,都說漢人懦弱,今天一見,果不其然。
不論他們怎麼想,劉曜都不在乎,擁有了這人,便是現在死去,也沒有什麼遺憾,五年前,已經錯過了一次,如今,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錯過。
“好,眾將聽令,啟程回國。”劉曜馬鞭一揮,抱緊了懷中之人,馳馬縱橫,向懷中之人展示了自己的雄姿,給了他最好的臂膀,今生今生,便不會放手。
公元316年,漢國中山王劉曜攻入長安,湣帝司馬鄴銜玉璧裸露出降,劉曜以禮相待,被押送至平陽,受封為會稽郡王。實則居住在劉曜的王府,被充當後宮,晉書為抹去這一段恥辱,特不記載,皇帝被敵國納入後宮在曆史上還是第一次。
誰的癡情?誰來續寫這一段孽緣、、、、、、
隻源於五年前,你的回眸驚鴻一瞥,驚豔了誰,又癡心了誰?原來這亂世的糾纏不過一瞬之間,千年之後,你可會找到我的身影,許下的諾言,你可曾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