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何出此言？”
    “兒臣雖不知父皇從哪裏得到的消息，但想來父皇聽聞此次武林大會將決議討伐魅教，猜測魅教頭領可能現身。所以明知道劍兒不會違抗您，您故意派他潛入，一來暗中監視武林各派動靜，二來若遇到魅教頭領，身懷毗羅花香之人，殺無赦。兒臣可有猜錯？”
    “全中，不過若連這麼點都猜不出，我倒要懷疑當初我是不是選錯人選了。”
    禦天祁暗握拳。
    終究，他和劍兒，都不過是這人，是整個禦天家族的棋子。
    “兒臣隻問三個問題。”
    “你問。”
    太上皇禦天禹看著棋盤，思忖片刻，落下一子。
    “第一，劍兒從小生長在宮中，他從何得知毗羅花香是如何的香味？”
    禦天禹指著他剛剛落下的子，不答反問：“皇兒覺得這一步下得怎麼樣？”
    禦天祁無法，也隻得認真觀察一番棋局。
    想了想，斟酌一番道：“太過深入對方陣內，雖能形成進攻之勢，但若此子無法存活，將滿盤皆輸。”
    “不錯，但也未必不是一招好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禦天祁皺眉：“父皇，您尚未回答兒臣的問題。”
    “我正在給你回答。”禦天禹睨了塌下的兒子一眼，果然與那孩子有關的事，他就不夠冷靜。
    “誰說皇宮之中便無毗羅？你自個兒往窗外一看。”
    禦天祁震驚地盯著窗外。
    窗外正好是個四方的小院子，而如今這個院中竟長滿了毗羅！
    翠綠高聳的杆，交疊茂密的枝葉，晚風吹過，婆娑迷離，似影似幻。
    “沒想到，皇宮之中竟有，竟有……”
    據說毗羅易生長，但要長到這個規模，不是一朝一夕可成！
    皇宮之中，竟無一人發現！
    就連天天來請安的自己，也未曾注意到僅一窗之隔竟是皇家最忌諱的東西！
    他終於明白父皇話中的意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隻有更懂得何謂禁忌，才能更徹底的消滅禁忌。
    “我的這個答案，可曾令皇兒滿意？”
    保養得很好的纖纖手指捏這一枚白字置於唇下，禦天禹微笑著仿佛春風拂麵，而在他對麵的禦天祁卻仿若覺得身置冰淵。
    連他都不知道的地方，劍兒卻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他日日夜夜守護的能不染一絲雜色的劍兒，卻原來比他更沉在皇族的深淵裏。
    意味著他的保護根本不堪一擊……
    緊握的雙手，指甲嵌入肌膚，禦天祁仿若未知。
    “那麼，兒臣的第二個問題，為何必須殺毗羅花香之人？”
    “嗬嗬，皇兒此問有些可笑。‘遇毗羅，盡斬之’，這可是禦天家族百年來的祖訓。”
    “為何不問？父皇，此問兒臣正是為您所問，您每天自弈，等得是誰？這窗外一院毗羅，為的又是誰？”
    “住口！”
    “為何您情願束縛於百年的遺訓？為何您逼得自己半瘋不傻靜養於此？”
    “我叫你住口！”
    大手一揮。
    黑白棋子接二連三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棋盤上一片狼藉。
    “兒臣還有第三個問題。”
    “……你說。”
    “為什麼是劍兒？”
    “他有義務為完成皇家的祖訓盡心盡力。”
    “但劍兒根本不是皇家的人！”
    “正因為他身為皇子卻非皇族，他更該付出這個代價。”
    血珠順著指尖落入地上。
    “……父皇，還記得我接下這皇位時，您答應過我什麼麼？”
    “……”
    “您是用劍兒的命逼我登的皇位，我也以天玄的盛世為賭注換取劍兒的太平，父皇請不要忘記。”
    禦天祁行一禮，退出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