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茶醉不須酒3
    馬車雖快，畢竟不如快馬直奔得方便，一路竟走了將近六天。
    其中蘇雲衣佯要回去抓奸商第二日，車隊走過山穀狹窄官道，竟突然竄出一夥黑衣人。
    人人手持刀劍，眼神寒毒，直衝過來。雇傭車夫嚇得屁滾尿流，便倉皇逃亂，不知道這一亂更是弄得人心惶惶，領頭一人一刀砍了車夫，冷笑向兩輛馬車奔來。
    我心下也是惶恐不止，但很快鎮定下來。柳端肅既然知曉我蹤跡，這一路便定會派人暗中保護。頭痛不止，我咳嗽著，掀開車簾，直直對上來人眼眸。
    那人竟怔忪一刹，我瞅見他眉眼，竟有些熟悉，一時卻也想不起來是誰，近幾年根本不曾下山，那麼，會是從前盤都所識之人麼？
    那人眼神一狠，舉著明晃晃的刀便快步衝過來。
    我身邊坐著的青竹已經嚇傻了，瑟瑟發抖，卻哆哆嗦嗦還要把我擋在身後。
    微風輕輕吹進來，傳來鮮血的悠長味道，我漸漸泛白了臉，車鈴零當作響，卻夾雜著刀劍乒乓聲，我不知道外頭現在怎樣，卻眼一瞥，看見了手指攥緊扶手的蘇雲衣。
    蘇雲衣神情也是惶恐，但眼神卻有些戲虐，我眉頭一皺，又有些異樣的感覺。
    “俞閑，跳車！”蘇雲衣突然回頭道。
    說著，按了扶手身邊的按鈕，後箱竟是開了，出現一個小門，我抿抿嘴，把青竹推下去，自己回頭又看了一眼，蘇雲衣一揮手，銀光中那男子忽然像是被定了魂，不動了。
    我眼中疑惑更深，還不及看蘇雲衣下一步怎樣，便被心急的青竹連拉帶扯地弄下車。
    馬車後暫時無人，倒是安全。
    我轉頭看了看前麵，又一幫黑衣人衝上來，與先前那幫直接殺上。
    青竹慘白著臉，便要重新回到馬車上幫蘇雲衣，我皺眉，直覺不能讓他去，便使勁拉住他。
    “俞閑！”青竹惱怒地轉頭，“雲衣一弱女子，讓她一人在馬車上才最危險！您知道我掛心她，做什麼不讓我去！”
    我心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隻是默默鬆開，讓他去了。攔又怎樣？他對蘇雲衣一片心意任誰都看得出，攔又怎麼攔得住！
    慌忙間看見前方黑衣人死傷了近一半，分不清是先前那一撥還是後一撥。我警惕地後退一步，四下看看，官道狹窄，一時竟沒有人關注這裏。
    緩了一口氣，我疲軟地倒在山路上。
    之後依稀聽見又是一陣兵器噼裏啪啦聲，再醒來，便看見躺在軟床上，侍人擰了帕子往我頭上敷，見我睜眼，驚喜地甩了帕子便來扶我。
    我有些迷糊，但好歹不傻，一下子消失的馬車顛簸感，之前血腥氣依舊充斥鼻尖，此刻乍然到了一間幹淨大氣的屋子……
    我突然警惕起來，沉默地打量屋子一番，似乎隱隱有些熟悉之感。
    侍童來扶我，我順了起身，那侍童輕輕問我是否要漱口吃東西，我淡淡看他一眼，沒吱聲。
    侍童道：“少爺莫怕，這裏是俞府啊。”
    我嫣然瞪大眼睛，失聲道：“甚麼？！”
    侍童不想我如此反應，嚇了一跳，道：“是……是啊！前日老爺說少爺在敬山修行，昨日回來，沒想到……少爺一回來便是昏迷不醒模樣，可把老爺嚇壞了，連忙送回房間，叫奴才伺候著。”
    我連忙抓住他道：“我娘呢？她現下如何？”
    侍童低頭，低低道：“夫人……八日夜間便去了。”
    “甚麼？！”
    我掀開被子，腳一軟，竟差點倒地，一時間氣湧上來，咳嗽不止。
    侍童連忙勸我上床去，掩好被子，去倒水過來，道：“少爺醒了，奴才去通知老爺。與少爺通行之人，一姑娘，一公子，已被管家安排到廂房休息，奴才可要一並去告知。”
    我端起茶盞，倦倦地點點頭。
    算算日子，母親竟是在五月十三號夜間去世的，便就是……我自己的生辰之日。我黯然低首，手指摩挲著釉麵，神思恍惚。
    豫王府裏，柳端肅坐在書桌邊，神色卻是從未有過的陰冷。
    “你派去暗中保護的人全被殺了？”柳端肅沉聲道，“知道誰做的麼？”
    底下跪下之人道：“屬下無能，竟查不到。”
    “本王最精英的一支暗衛！竟然頃刻被殺！”柳端肅拍桌，冷冷道，“對方必然實力強大，如今你情報部居也說查不到？！”
    “屬下失職。”
    “……那拈玉呢？俞拈玉可有下落？”柳端肅忽然急切地問道。
    底下人卻把頭低得更深，道：“屬下……無能。”
    柳端肅臉色刹那沒了血色，踉蹌往後退了幾步，才勉強扶住站住。
    沉默半晌，柳端肅突然道：“去，去查王太後生前勢力，皇帝暗衛，還有……齊子嬰。”
    “是。”
    拈玉，但願你沒事。
    柳端肅低著頭，有些激動地喘氣著。自從那日去清隱寺與慧塵說明要替俞拈玉命格之後，這身子便一日比一日孱弱，倒不是自己不動彈而身子虛，仿佛壓著那樣命格，身體便漸漸自己虛弱下去。
    拈玉，拈玉……
    豫王突然有些喘不上氣的難受，腦子一陣眩暈，與此同時，俞閑也感到眩暈難受，隻想是前陣子熱感冒沒好利索，也不怎麼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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