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君醉塵香，我醉離殤2
    又忙七忙八地倒了清水研磨，瞅著墨夠了，忽然失了興致，懨懨地倒在座椅上，抓起酒壺又是一口。
    似乎一肚子怨懟自嘲湧上心頭，我提筆寫了一紙怨詞。
    怨蒼天，怨孽緣，怨他，怨自己。
    吹幹宣紙，我瞅著上頭的字跡，刹那又嫌言辭過於女兒，蹙眉地卷了卷宣紙，往火盆裏一扔。
    頃刻化為火蝴蝶。
    飛舞一刹，便是生命最後一絲亮光。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腦海中咻地竄過這兩句詩，我無意識地寫了下來，寫完想扔，又舍不得，懨懨地夾進書稿裏。
    走吧……
    走吧。
    走吧！
    我忽然睜開眼睛，猛地站起來。
    既然要離開，為何還是不舍依依？倘若今日不果斷，日後兩人痛苦又為哪般？
    厭棄之前的頹廢，我換了一身幹淨衣裳，洗麵休整，理了包袱。
    回頭望了一眼屋子，從來清冷之地，從來是占了端肅屋子休憩，倒讓這本來屋子顯得沒人氣。
    喚來青竹，萬事備好。
    我向柳端肅新房處瞥了一眼，那邊又不知怎般笑語盈盈，暗香悠悠。
    人生四大喜事。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好一個洞房花燭夜！
    我微微一笑，然後腳步堅定地跟青竹，圈圈繞繞從王府後門出去。
    月光柔柔地灑在後門一輛毫不起眼的小馬車上，似是譏諷，似是哀傷，又似冷眼相對，漠然旁觀。
    車夫一聲“駕”，馬蹄狂奔。
    而我在那顛簸中緊緊鎖眉閉目，不能再回頭，不能再留戀。
    破曉之前，我，從你眼裏消失。
    端肅，但願你莫恨我，不告而別。
    “就罰我永遠不能和拈玉在一起，怎樣？”
    “一言為定。”
    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留。
    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我無神地望著馬車布簾，眼角隱隱有淚花浮現，又仰頭硬是不讓它流下來。我低低道：“一言為定，就罰你，永遠不能和我在一起。”
    柳端肅正假笑著飲酒，應對賓客阿諛奉承，心裏突然咯嘣一下，有些不安與焦慮，自以為是酒喝多的緣故，也不曾多想。
    被賓客們哄笑著推著要去新房，柳端肅推脫不成，還是一身酒氣地半推半就去了。
    新房紅燭悠悠，牡丹熏香中依人嫋嫋身影朦朧浮現，柳端肅進了去，喜婆還跟進來還未說什麼，便全被豫王轟了出來。
    “這般心急……”喜婆喃喃地往回走，忽然赧顏拿了帕子捂嘴道，“新王妃有福噢。”
    “夫君……”
    耳邊聲音嬌柔無比，怯生生地喚著，一偏頭，卻見套著琺琅護甲的柔荑拈了帕子幫自己抹臉。
    柳端肅心忖：倒是個能人，裝得這般像閨閣之女。
    “齊子嬰？”柳端肅漠然道。
    女子一僵，咬著紅唇道：“臣妾柳齊氏，既已嫁了夫君，便不用閨閣之名。”
    “可學得房中術？”柳端肅道。
    女子赧顏嬌呼：“夫君怎的……怎的……臣妾在家中，娘親已經……交與臣妾房中術，您……試試？”
    最後一句，已是明顯的挑逗。女子眼角上挑，無限嫵媚風情，柔柔地坐起環繞住正襟危坐的柳端肅。
    “你不嫌我身上酒氣濃重？”柳端肅順著女子一勾便倒在床上，眼中笑意正濃，卻顯得有些冰冷。
    女子沒看見他眼中冷意，道：“臣妾當順了夫君意思，哪裏敢嫌棄夫君？不知夫君飲的甚麼酒，可能讓臣妾也嚐嚐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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