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我若殺你，你會反抗嗎？”我問道。
    他望著灰蒙的蒼穹，嗤嗤地笑道：“你最終還是要回了屬於你的一切……我早就想好了，倘若你沒有選擇我，我便是死在你手，又有何不甘？”
    “這樣麼……”我喃喃開口。
    忽地撲哧一笑，仿若冬日嚴寒一朝被春風洗盡，一絲暖意竄進來，悠悠地環繞在人心田。
    一把將傘甩掉。
    我一下環抱住他。
    “我好冷……”我貼著他的身體，明顯感覺到他身子一下緊繃起來，又慢慢變得熾熱。
    他訥訥地看我，有些語無倫次道：“你……幹什麼……”
    我抬眸，眼裏寫滿了眷戀。
    像是十年在外奔波一朝回家的眷戀，像是碎雨江南中窺見煙囪嫋嫋青煙的眷戀，像是高樓望斷終見良人歸來的眷戀。
    有你，才有眷戀而言。
    他忽地紅了臉。
    “有人在看……”他羞赧道。
    我將臉埋在他懷裏，感受著隔著衣料傳來的氣息緩緩溫暖冰冷的臉頰，哪裏去理會他的話？那樣厚臉皮的人，說是羞赧，便定也是假裝的。
    青衫紫袍糾纏在一起，恍然間哪裏的桃樹在寒冬猛然抽枝、發芽、綻放，驚落了紛紛飛雪，驚落了水晶琉璃般的迷夢。
    內心已至春日，已瞧見明媚陽光，桃花翻飛，依稀中幼年的兩人身影朦朦朧朧，和衣睡下，一夢悠長。
    有你，無畏。
    前路坎坷，我隻要看著你的眼眸，就不畏懼荊棘叢生，不畏懼唾罵鄙棄。
    暮雪驟停，似乎也不願打擾此刻依依溫存的兩人。
    “雪停了。”我道。
    他握住我溫涼的手，喃喃道：“是啊，雪停了，我們回家吧。”
    我默默點頭。
    涼亭後青竹轉出來引路。
    我的臉轟地變紅，剛才，不是柳端肅胡扯？
    真的，有人在看？
    啊！
    不是吧！
    還是被自己小廝看見的！
    一遇上情事便沒有腦子的俞拈玉愣愣地被柳端肅牽著上了馬車。
    車簾落下，馬車裏暖氣順著雕空白瓷熏香輕輕溢出，撲到我臉上，我回神，便看先柳端肅似笑非笑的模樣。
    “呃……我那個……唔。”
    誰的唇，輕柔而溫暖，撲麵而來淡淡幽香，教人沉迷。
    是什麼香，幽冷淡然，就這樣唐突又自然地湧出來，將俞拈玉與柳端肅包裹起來。一盞朦朧又明亮的宮燈，旖旎了一室風光。
    十指交織，一冷一暖，情意糾纏在指尖，仿佛陽春三月百花開，萬物複蘇鳥鳴間，那種不可言喻的溫馨與好感。
    一吻間，誰挽住緩緩流過的時間，偷了一瓢來，換靜謐的空間裏，一瞬的溫情脈脈。
    一吻間，誰輕輕閉上那明亮眼睛，沉醉在不可多得的享受中。
    一吻深長。
    風不清，擾亂一池春水。
    淩亂糾葛的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