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問了其他太醫些治療方子，他們倒是給麵子，紛紛寫下方子。我略一看看，俱是千篇一律，大同小異，都是治療外傷所必須藥材。
    也是，王爺不讓人靠近，誰知道他傷著哪兒了？兼之豫王不好得罪，胡亂開了方子糊弄過去便是了。
    我執紙對了半天，斟酌片刻，選了些溫性補藥，著人仔細熬著，思索覺著不夠，親自到太醫署討了些金創藥。別人硬塞的，就算是多好的藥，也不及自己親自選的安心。
    本想立刻回寢房侍候，又覺不甘，賭氣似的去了躺藥膳房，看著人熬了濃濃一碗藥，仔細捧著，才磨嘰地朝回走。
    走近寢房，見房門緊閉，門前一堆宮女太監頂著老大太陽靜靜候著，手裏捧著各種膏藥。
    想來宮裏那位爺，對這唯一的親弟弟花不少心思，也不知道是真關心胞弟，還是為了博得寬厚仁愛的名聲。
    隻怕是名聲對於這位帝王來說才更要緊些。
    主事宮人眼尖地看見我，忙堆笑過來，一番客套話那麼一說，卻教我莫名煩躁。
    我著人收了禦賜醫藥，給了宮人們不少好處，又好言好語地一哄，總算將那些在日頭底下曬得生怨的人送個幹淨。
    輕輕推開房門，隻見他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捂著傷口，明明冷汗直冒手直發抖，卻硬是一聲不吭。
    見有人開門，他不悅地抬頭，看清來人是我時，也不惱也不燥，隻是淡淡盯著我。
    一聲輕歎默默飄散。
    我端了藥，倒還熱乎，輕輕放在才被他掃亂的茶幾上。
    “王爺，這是內服湯藥，您乘熱喝了吧，一會待涼了，可就愈發苦澀了。”
    他看我一眼，毫不猶豫地抓了藥，咕嘟咕嘟便見了底。
    我瞧著，冷笑道：“王爺方才還折騰得厲害，瞧這一地東西，好不令人心疼，還有那被你氣走的禦醫，現下也不知可記著恨呢。王爺又幾時，又學得這般乖？”
    他吐吐舌頭，不說話。
    我看他手抖得慌，也知道不是不想說話，是痛得說不出話。
    我拉開他的手，拿布清理一下血糊糊的手臂，沒來由一陣心疼。弄幹淨了，我掏出膏藥幫他敷傷口，仔細抹著，生怕弄疼了他。
    “王爺，可還痛麼？”
    “疼……”柳端肅略帶哭腔地開口，說完又立刻閉上嘴忍痛著。
    我一時氣結，忍不住嘲道：“剛剛又罵又叫，不是很快活麼？”
    他默不作聲。
    我更是氣憤，下手愈重一分，他悶悶一哼，我才驚覺下手重了，忙放輕手腳。
    “拈玉……”他悶悶道。
    我抹著藥，漫不盡心地答應一聲。
    “你可是在生氣？”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眼神亮亮地問我。
    我抬頭正對上他放大的臉，劍眉星目，顏如宋玉。我不禁一怔，好半晌才省得是看癡了去，不由半是羞惱半是生氣地起身，咬牙道：“拈玉可不敢與王爺生氣，您多慮了！”
    他又不說話了。
    我也懶得再管他，幹脆草草抹了藥包紮好，便坐在一旁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