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華茂股東例會。
    “這事情已經明了了，各位，還有什麼意見？”梁堂軒慢悠悠地問著。
    坐在林約左邊第五位的以為姓趙的董事不願意了，他跟王耀林是故交：“梁老，話不能這麼說。要不是咱們的林董事長簽字，這事兒能成嗎？”
    梁堂軒不怒自威，靠在那裏，抬起眼看趙董：“怎麼簽的字，我不在，你們，自己心裏沒有數嗎？”
    不得不說，梁老的斷句斷的實在是太有學問了，硬生生地攔住了後麵人所有的問話。那些質疑，在梁老麵前全都煙消雲散了。林約看著梁老，心裏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到這種地步，也就算出師了。
    “耀林，你覺得呢？”梁老話鋒一轉，讓王耀林決定。
    王耀林有苦難言，隻好聽天由命，道：“按公司規章製度辦。”
    “看看，還是耀林明事理。人家親舅舅都大公無私了，咱們這幫老東西就不跟著攙和了。”梁老笑了起來，樣子看起來很滿意，“董事長，那您覺得呢？”
    梁堂軒明擺著給林約一個麵子。林約也隻是說：“這裏您歲數最大，還是聽您的。”這個麵子，林約還是必須要賣一下的。
    “你是董事長，你定。”
    ……
    最終對寧鋒的處罰結果是，解除他的任命，立即執行。
    說林約公報私仇也好，假公濟私也好，他確實看不上寧鋒這個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目中無人。這樣的人留在公司裏早晚要出事，野心太過膨脹。林約出去進修，這樣的人留不得。
    也許，在林約的心裏，跟韓赦扯上關係，也是解雇他的一個原因。
    林約記得他來公司的第一天，寧鋒站在門口等他，故意找他麻煩。這次，林約也站在門口，看著抱著箱子走出來的寧鋒。
    一個人，即使過去多麼輝煌、不可一世。到了如伴這步田地，什麼都不必再提。
    寧鋒看起來很低落，抱著箱子低著頭，在抬起頭的那一刻正好看見林約，頓時憤怒得紅了雙眼，腰板也挺直了。
    “你來這裏幹什麼？”走近，寧鋒率先開口。
    林約笑著，沒有多得意，卻很滿意：“來看看你。”
    “看什麼？”
    “沒什麼。”
    寧鋒冷哼，不陰不陽地說道：“林約，華茂放在你手裏遲早跟亨通一個下場。”
    “拭目以待。”如果在以前，林約一定怒不可遏，可是放在現在，林約不過是在當笑話聽罷了。
    “你……”寧鋒瞪大了眼睛，氣得呼吸都加重了。說起他討厭林約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他這種目中無人雲淡風輕的樣子。
    “寧總，慢走。您的資曆，在其他地方還是可以被重用的。”林約希望最後的結局不太壞。
    寧鋒看著林約客氣了，自己倒不客氣了：“當然。我要看著華茂在你手業界裏滅亡。”
    林約又笑了，麵色未變：“那也希望，您在業界還混得下去。”
    林約抬腿上了樓，懶得再去理寧鋒這條喪家犬。他知道，王耀林不會輕而易舉地放過他，所以在公司裏，林約必然要百般小心。而且，寧鋒這個人，實在是不能讓他在業界混了，他知道華茂太多事情，說出去，根本就是毀了。
    這點，梁老也想到了。會議結束後，梁老就讓手底下的人去通知那些大公司，寧鋒這個人，不能再用。說到底，梁老位高權重，但凡是業界裏的人都要給梁老麵子的。
    回到辦公室的林約，見到空空蕩蕩的外室隻有霍子俊一個人，不知道方芳又跑到哪兒去了。
    “方芳呢？”林約隨口問。
    霍子俊冷冰冰地回答：“她去洗手間了。”
    “霍子俊，晚上跟我出去吃頓飯。”林約突然開口。
    霍子俊先是一愣，後反應過來立即回絕：“我沒空。”
    “這是華茂董事長的命令。”林約在賭，賭他霍子俊對華茂的忠心。換句話，他霍子俊可以不服他林約，但是一旦聽到華茂的名字，一定要遵從。
    果然，聽完林約的話，霍子俊沒有再說話。
    晚間下班的時候，林約請霍子俊吃飯。兩個人並沒有一同出去，林約回家換了身衣服，他臨走前也讓霍子俊換身隨便點兒的。畢竟他們吃飯的地方，不是什麼要守規矩的地方。
    回去的時候，季叔問林約要去哪兒。林約告訴季叔，要請朋友吃頓飯。季叔這個老人家，別看剛開始的時候是個冷麵大叔，如今竟成了絮絮叨叨的“管家婆”。林約走之前，他千叮嚀萬囑咐，別像上次喝多了一樣，被出租車司機背上來。
    林約答應的很爽快。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林約給霍子俊打電話，告訴他了地址。霍子俊聽到地址的時候，難以置信，但是還是前往了。
    初春的時候，夜市也開張了。雖然天氣微涼，但是吃點兒燒烤炒菜的人還是有的。林約坐在露天的涼棚裏，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和長褲，幹幹淨淨的，毫無累贅。看到霍子俊到了，林約像是熟人一般地打招呼讓他過去。
    霍子俊瞧了瞧四周，覺得自己今天穿的正式了。雖然林約提醒過他，不要穿的那麼正式，但是他還是穿著白色襯衫出來的。跟林約一比，霍子俊頓時像個高級知識分子一般。
    “咳，不是不讓你穿正式。”林約一邊給霍子俊讓啤酒，一邊說道。
    霍子俊坐到有些髒的塑料凳子上，也沒嫌棄，但也沒說話。
    “不好意思，我還是好這口，所以就讓你過來了。”林約真誠地笑著，沒有往日的那種官方的笑容，“以前我跟許老在山上的時候，許老總是讓我下山給他買肉吃。回來之後，我找了好久，就是他家跟許老當初喜歡吃的那家差不多。你嚐嚐？”
    霍子俊聽見林約提許老，表情也沒有那麼難看了，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其實剛開始，我也覺得不相信。”林約推心置腹的說著，“白老把遺囑念給我聽的時候，我也懵了。天上掉餡餅，我也不是那塊料啊。”林約實話實說著，“但是，許老既然把華茂交給我，我就必須辦好。我也不怕告訴你，我過一段時間要出國。”
    “出國？”霍子俊終於稍微有點兒反應了。
    林約點頭，告訴霍子俊：“對。我知道我自己能力不夠，我想出國進修。”
    “但是……”霍子俊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想到自己跟林約沒那麼熟，便閉口了。
    林約也不介意，結果服務員遞過來的炒菜，放在了桌麵上，又叼著肉串吃了幾口，才說：“公司的事，就靠你們幫襯著了。我跟梁老說了，但是有些事還是不方便麻煩他的。所以，就麻煩你，倒時候常聯係我，告訴我公司的事情。”
    霍子俊見林約這樣，也動了動筷子，但是沒幾下就放下了。林約不著急，他在等霍子俊的回答。霍子俊拿起筷子，又看了一眼林約，最終點了點頭。
    林約笑了。
    “小霍，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請你相信，我不會敗光許老的家業。我們都是為了許老。雖然你不說，但是我知道，許老對於你來說是不同的。那麼，就為了許老，我們幹一杯？”林約拿起瓶子，表情在說最後一句動情了：“為了許老，在我們最艱難的時候幫過我們。”
    林約眼睛有點兒發紅。
    看見林約這副樣子，霍子俊似乎也有些動容，拿起酒瓶跟林約碰了一下。
    林約哈哈大笑，笑得那麼肆意張狂，額前的黑發在風中隨風搖擺著，那張俊秀的麵龐，開始變得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