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回首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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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夕陽西下,天際妝成一抹胭脂的薄媚,透著山沿迸射出一條條火紅綢緞,纏繞著樹青,朦朧了花紅。花滿樓的花樹人鳥皆渲染上薄暮的色彩,少年仍身著前日的蟬衣依偎在落日餘暉下,清麗的臉龐被光柔和了勾勒。身前的石桌上放置著三小壇酒,有一壇已經開了封,淡淡的酒香夾雜著桃花芳芬飄散開來。
少年神色淡漠的望著晚霞,眸光反著通透的霞光,抬起手中的小巧酒杯微微抿了抿,醇香入喉,就這般不知在想什麼。
這桃花酒是他唯一愛喝的酒,淡淡的醇香混合著桃花的芬芳,隻是聞一聞就已醉人!少年微微笑了笑,那一世的自己……也是這般愛著花酒……
捕捉到漸行漸近的白色身影,少年拿起一壇未開的桃花釀隨意丟去,那人不難猜到的穩穩接住。“尊主若是有興致,便陪我喝了這酒,這可是千金難換的……‘十裏桃花’”少年挑眉一笑,這酒是錦言開春特地為他釀的……而錦言釀的桃花酒就是外麵千金難得一嚐的‘十裏桃花’,酒香飄散甚遠……
男子聽了,清澈如月的墨瞳泛起笑意,微微俯身,聲音低沉悅耳:“三生有幸……”走至少年身旁坐下,打開封口,酒香撲鼻而來,彌漫。
少年自然而然的遞過一盞酒杯,白衣男子接過,倒滿,悠然的說:“不醉不歸……”一仰而盡,白皙的勃頸形成一個好看的角度。
當真是個美人……夏侯忘塵抿住杯沿,淺淺的笑著,望著夏侯絕逸傾世容顏,自初見後,這人就不曾戴過麵具。夏侯絕逸是他目前唯一承認的強者……深不可測……
不曾言語,兩人竟像是多年好友,互相對酒,吟賞煙霞。夏侯絕逸含笑靜靜地看著身前側首望著晚霞的少年,霞光柔和了少年的側頰,朱唇輕啟,不覺底柔出聲:“忘兒……”
隻是單純的欣賞落日的夏侯忘塵聽著身後的輕喚,身子一怔,回首看向身側男子。正對上男子那雙美麗的眼眸,仿若被水霧濕潤,如秋水朦朧。那凝視自己的,幾分溫柔幾分淡然……
夏侯絕逸淡笑看著冷光直視自己的人:“忘兒……”不改語調中的的優雅和溫和,撩起少年散落在肩上的一縷青絲置於唇邊,輕輕一吻,“這些年……過得可好……”
剛才他說……過得可好?這人是在開玩笑嗎……
夏侯忘塵微眯雙眼,冷冷道:“看來你……是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了……”嘲諷的一笑,“我可是要稱你為……父皇?”
他難得有耐心廢話一句,若是換成以前,時時刻刻都會防備的他早已出手了。而現在……這裏沒有他要防備的人,自然也就不需要出手。
“看來……很好……”那個人微笑,沒有絲毫不悅,麵色不變。
夏侯忘塵也懶得理會他,在宮中八年的不聞不問,然後整整離宮五年,也沒見這人怎麼樣,在他過的魚生水起時,這個人忽然沒事跑了過來一副慈父的模樣問自己兒子過得怎麼樣。這人,應該怎麼說他才好?
見夏侯絕逸拿起酒壇準備直接喝,夏侯忘塵皺著眉拿過那壇酒,不耐到:“你醉了。”這人竟然醉了,宮中需要應酬的事不在少數,這人僅隻是喝些桃花酒,居然醉了?
“對,我醉了,”男子輕輕笑了起來,漂亮的眼睛彎成一個柔和的弧度,“當真是醉了。”他低首靠在少年肩上,閉上雙眸,半晌沒有動靜,似是入眠。
夏侯忘塵身子一僵,隨後麵無表情的推開夏侯絕逸,冷冷的說:“你最好把你的主子帶回去,免得他受了風寒。”語罷,站起身子也不理會夏侯絕逸,徑直走進屋內。
隻見小院內一個黑色身影閃現,隻是一刻,連帶著夏侯絕逸,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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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啊!今天是七夕誒!七夕啊!”花然不滿的仰天長嘯,七夕不是應該要參加什麼花燈會的嗎?花燈呢?會呢?為什麼是在馬車上過七夕啊!!!
“嗬嗬,”似煥毫不吝嗇他的嘲笑,“花然你就不要指望了,七夕不適合你這樣的人,你就等著孤老終生吧!”似煥狠狠地嘲諷一番。
花然怒極反笑:“嗬嗬,似煥,你這幾天膽子肥了啊!看我不揍死你!”說著,倏爾就朝似煥撲了過來,隻見一瞬,似煥就消失在視線中,她硬生生的撲了空,然後就見繁落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而似煥奸笑著躲在繁落身後,時不時齜牙咧嘴一下。繁落看著自己身後小獸一樣的人兒,無奈的笑了笑。
花然看著自己麵前的繁落,又看看一直得意的朝自己揮拳的似煥,暗歎聲,天不待我啊!就默默爬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看了整個鬧劇過程的錦言低著頭,時不時可見她微微聳動的見,可見忍笑忍得很辛苦。夏侯忘塵有些無奈的歎息,看了眼錦言。想是錦言故意不告訴花然的,微微搖頭,撩起窗簾看著途徑的風景。七夕啊……
行至傍晚,夏侯忘塵幾人在路經的卞縣尋得一家小客棧歇息下,街道上已是人人家門前掛上了各色燈籠,街上也已有許多小吃攤擺了出來,隨著夜色的降臨,各家張燈結彩,萬家燈火同天上的繁星相融合,仿佛一簇簇的繁花盛開。
夜色早將房屋的輪廓隱沒在迷茫之中,晚膳過後,人們陸續出了門,觀燈的人絡繹不絕,茫茫夜色中,連綿不絕的瑩瑩燈光,如皓光閃耀的銀河。
十裏長街,燈火闌珊,人聲鼎沸。
夏侯忘塵緩緩踱步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戴著那個銀色麵具,青衣如竹,優雅清靜。那幾人早就出去玩鬧了,就留下他一人,夏侯忘塵無奈的一笑。看著行行色色的人,臉上洋溢著喜悅,幸福,羞澀。怎會有著許多的情緒?前世的他……是個淡漠的人……實在很難有事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他眸前忽然閃過夏侯絕逸的模樣。他是第一個……
“這位小公子請留步!”一個人走上前來,手中拿著一盞翠色的燈籠,“小公子,這是我們店新出的姻緣燈籠,總共隻有二十款,同款的隻有兩盞。這是最後一款了,就送與小公子了。”那人和藹的笑笑。
夏侯忘塵接過燈籠,點點頭,淡淡道:“謝謝。”
“嗬嗬,小公子,這燈籠可是能求姻緣的!”
“求姻緣?”
“若是在今日,小公子能尋得一站與你這盞一模一樣的燈籠,那麼那盞燈籠的主人就是小公子的有緣人了!本店的姻緣燈籠可是名聲在外啊!”說罷那人還肯定的點點頭,拍拍自己的胸膛。
“是嗎?那多謝了。”夏侯忘塵頷首,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找尋姻緣?若是尋到的是大腹便便地人該如何是好……思及此,夏侯忘塵笑意愈深了,目光也在那密集的燈籠中開始搜尋,身旁走過的皆是已成了親同丈夫一起,或未成親但長相實在無法恭維的女子。
翠色的燈籠實在是多,要區分就隻能根據燈籠上的細節了。夏侯忘塵拿起燈籠,細細的看,才發現在燈籠上,用毛筆寫了半句詩,墨在燈籠上微微渲染。寫的是行書,行雲流水,不覺站定身子,喃喃念出聲來:“願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離。”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夏侯忘塵倏爾抬起頭。果然見到夏侯絕逸站於身前不遠處,帶著那個金色麵具,白衣勝雪,嘴角勾起弧度。而他手中赫然拿著,與自己手中一模一樣的燈籠,唯一不同的是,燈籠上的詩句。
夏侯忘塵是上半句,夏侯絕逸是下半句。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公子公子!”花然在遠處不停的大喊大叫,揮手示意。
兩人就這般的對視,一言不發,然後,默契的擦肩而過。
夏侯忘塵朝著花然他們的方向走去。什麼姻緣燈籠!夏侯忘塵第一次覺得氣惱,不覺步伐加快,卻又忽然停下。
站定身子,回首望去,隻見白衣男子依舊站在原地,看向自己的這個方向,唇上泛著柔柔的笑意,人如秋水衣如雪!
驀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