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第一章床前明月光
    彎彎的圓月掛在天上，清湖水灣倒映著半輪山月，莊子裏老紀家獨子又娶了二夫人，紅燈籠襯著整個莊子都喜慶了起來，良辰美景更是顯得月色美輪美奐。
    我一個人坐在湖邊望著月色，心下平添的幾分落寞。明日還不知能否飽腹呢，又有什麼空閑在此悲秋傷懷。罷了，回去吧。
    背後忽然簌簌聲響起…
    剛起身，轉頭便見了一個與我差不多大的少年走過來，見了我也是微微驚愕，明亮的眼眸就這麼定定的看著我。我心下也有點驚異，這是哪家的小少爺，長得如此清逸俊秀！在莊子裏竟是從沒見過！
    我也就回望著著他，想要仔細打量下是哪家公子夜半了還在外遊蕩。見他也不吭聲，突如其來的好奇心叫我主動開了口，半是輕佻的問道：“你是哪家的公子？怎的半夜還來這清湖灣旁閑逛，莫不是想尋死吧？這灣口每年可是有不少人想不開在此跳湖喲！~”
    他眼眸微閉，忽又睜開看向我，薄唇微啟，答道：“我…隻是心情不好出來走走。不想夜深了這裏還有人。”
    “呼…我當是又有尋死之人呢！~據說這每年跳湖而死的人，鬼魂都會在夜間跑出來嚇人呢，也虧你這大少爺敢在半夜來這清湖灣，膽子很大嘛！~”
    “我…不是大少爺，我隻是個陪嫁過來的拖油瓶而已…”說到這，他神情更是悲傷，難過的像是要哭出來一般。
    我愣了一下，原來是紀家少爺新娶得二夫人帶來的拖油瓶！難怪心情陰鬱。據說紀家少爺這次娶得二房夫人是個如花美眷，家在青城，家中也曾顯赫一方，但後來家裏犯了事，被朝廷抄了家，一家老小死的死，逃的逃，隻有家中一對姐弟留守著老宅子，這姐姐一因家道中落不好找個好婆家，二是為了照顧著弟弟，所以一直熬到二十有三，才讓前去青城做買賣的紀家少爺瞧上，後來也是實在無法維持家計了，便委身嫁了我們這莊子裏家底還算豐厚的老紀家獨子。
    想到這，我也不知怎麼搭話了，隻好走過去拍拍少年的肩膀，安慰著：“這有什麼好難過的，你要想著，你姐姐出嫁了，有個托付，你不也就可以自食其力了麼？這紀家少爺在這莊裏莊外也算是個文品兼優的青年才俊，你姐姐雖是嫁過來做二房，也不算是虧了，你得替她寬慰才是，你姐姐要見你這幅模樣，怕是心裏要添堵的。”
    他愣愣的看著我，神情倒是緩了不少。我見他這幅模樣，心下也就放心的多，準備抬腳離去。“你啊，別想太多了，我先回去嘍，這夜深了，湖邊是挺滲人的！~”說完還裝著樣子抖了兩下。
    可走了沒幾步便聽到他追上來的腳步聲，我回頭看他，問道：“還有事？”
    夜裏寒風微起，將少年額前的發絲吹起了幾縷，映著月光照在他臉上，高窄的鼻梁與青筍般的鼻尖竟是這麼好看，明亮的雙眸與劍鋒般的眉也不似將才的清秀了，略微顯出先鋒利，薄薄的唇微微在夜色中泛白，原來整張臉是如此俊朗的。
    他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啞然失笑，原來隻是為了問這個，也就大大方方的作答：“我叫葉碧光，葉子的葉，碧水藍天的碧，月光的光。”
    “葉…碧光…我記住了，我是趙明月，趙錢孫李的趙，舉頭望明月的明月。”
    “趙明月？哈哈！~有趣！~”我用手撥開麵前遮路的樹葉，“那我倆一同入眠的話豈不是床前明月光？哈哈哈！”
    他的嘴角也微微笑了起來，一瞬間，仿佛整個人都融入了山水月色之間。
    我被他的笑晃得失神了起來，此間才知曉，原來男子笑起來也可以這樣好看，也可以攝人心魄。直至他衝我擺了擺手，我才回過神來，隨即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回到空無一人的家中，洗簌完畢躺在木板床上，看著透過窗子照進來的月光，不禁想起湖邊的那張臉，喃喃道：“床前…明月…光…嗬嗬，罷了罷了，睡吧！”說完，便閉上了眼。
    窗外皎潔的月光照進來，伴隨著屋內少年微微的鼻息聲，這夜色沉靜如水，又暈染了多少個日夜光輝？
    清早的陽光總是那麼刺眼，微微睜開眸子，強光一下子射入瞳孔，仿佛又看見了昨夜的月光，以及…月光下的少年。
    眨巴了幾下眼睛，緩緩地起了身，發呆半響，瞳孔定了定神，忍不住抱怨：“這日複一日的生活，何時是個頭啊！”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吃了昨天在山中摘得的兩個野果，酸澀不堪。然後便出門去前巷的酒家幫忙。
    這清湖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也隻有一條簡單的巷子是日常貿易所用，幾乎莊子裏所有的交易買賣都在這條巷子進行。兩旁的店麵都是紀家的財產，一半店麵是紀家自己做生意用，另一半店麵便租給了莊子裏的其他小商戶。我幫工的郭三娘酒肆，就在巷口的第一家。
    忙活了一上午，中午休息時我趴在櫃台上問郭三娘：“郭姐姐，你看這紀家顯赫一方，這光每月收房租得收多少銀子啊！~”
    郭三娘站在櫃台後翻看著賬本，笑意吟吟的看了我一眼，“小碧光這嘴可真甜！~這紀家每月的收銀，估計我這酒肆一年的收成都未必能及得上半數！~紀家在這清湖莊，代代經營了這麼多年，除了紀家管事的，誰人能知道到底有多少家底！~我們這窮門小戶的，就別瞎猜想了！”
    “這紀家的二夫人嫁進來倒也是來享清福來了，生活安逸嘍！~”
    “那倒未必喲，這紀家少爺雖對這新夫人有些許真情意，可這紀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可就未必了，本就跟著紀家少爺不和，心性又善妒，紀家少爺又常常出門跑生意，以後啊，這新夫人有的是氣受呢！聽說新夫人還帶了個拖油瓶弟弟來，隻怕以後這姐弟倆的日子也不好過呐。”
    拖油瓶？我又想起了昨夜湖邊少年略帶悲戚的神情，轉頭問郭三娘：“那這紀家這麼有錢，少夫人再惡毒，總不會餓著他們姐弟吧！”
    三娘媚眼橫飛的瞟了巷中來往的酒客們一眼，麵帶譏笑的看了我一眼，“女人啊！嫉妒心起來，比羅刹鬼可要可怕多了，這紀家少爺在家還好，估摸著這紀家少爺出門後，這對姐弟的日子就難熬了！”
    算了算了，好好的擔心一個一麵之緣的人做什麼，好好地做我本分之事將自己養活才是。想到這，也就轉身招呼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