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躍一千兩百多年，將離逆著光站在化天合的麵前，她的短發隨風飄揚，將離忍不住撫上那些細碎的發絲。
    化天合也曾長發及腰，將離為她綰過發，戴過簪。
    “會長長的。”化天合說：“和你現在一樣長。”
    將離把馬尾放下，長發飄飄，擁住了化天合。
    暗中觀察的將辰和何無：“……”
    化天合自小女扮男裝慣了，不會梳理自己的頭發，與將離結為夫婦後都是他一手打理。
    古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剪不得，又不能削發為尼，化天合在一雙兒女麵前都是披頭散發的時候多，之後能剪了，她頭發就沒留過肩頭。
    何無看了下時間，小聲道：“他們已經抱了三分多鍾。”
    將辰望天：“唉……”
    又過了會兒，大概湊滿了五分鍾，將離才鬆開化天合，兩人手牽手走進了一棟大樓。
    將辰看到門口的保安攔了他們一下，化天合說了什麼，保安放行，夫妻倆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
    “跟上！”將辰拎起何無，繞後潛入。
    “喂，有監控！”何無說這話時整個人都騰空了，話音未落，人已經被甩過了牆頭。
    將辰穿牆接住何無，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現在沒人能看到我們。”
    “什麼意思？”
    將辰展顏一笑：“匿行術，效果和隱形鬥篷差不多。”
    何無興奮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哇！”
    “小點聲，隻是看不見，但聲音還是能聽到的，正門有紅外線感應，那個能檢測到我們，而且對我爸媽不管用。”將辰拉著何無進大樓，何無還衝保安做了個鬼臉，看得將辰直搖頭。
    將辰在頂樓的辦公室找到了父母，巨大透明的玻璃牆後，化天合正坐沙發上喝紅茶，將離在一旁做盯妻狂魔，完全沒理會對麵那個西裝男說了什麼。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道長你一定要幫我啊。”西裝男誠懇道：“錢不是問題。”
    “可是我問的問題，你一個都沒回答啊。”化天合放下茶杯，抬眼，展眉淺笑。
    西裝男不由得紅了臉，下意識看向將離，默默收回了那點不可言說的羞羞的小心思。
    將離不著痕跡把化天合往自己懷裏帶了帶。
    化天合就當不知道這倆爺們暗中的小動作，一本正經談論起了正事：“白蛇托夢，是警告，你已經知道那座塔有問題了，還是一意孤行讓施工隊去拆了它，現在遭了報應，怨得了誰？”
    “這、這度假村的項目也不是我一個人作主的，要拆也是大家夥一致同意，為什麼就挑我下手！”西裝男惶恐道：“我還多給了那些村民錢，也沒讓人動粗，我也是燒了十幾萬的高香才動的土！”
    正大光明在門口偷聽的何無張大了嘴，用口型對將辰道：十幾萬！
    將辰眯了眯眼，無聲回應兩字：活該。
    白蛇托夢，相當於給你留活路了，隻要不去動工，這西裝男就不會有事。
    將離了解了大致情況，輕聲詢問化天合：“那座塔裏，有什麼？”
    一般的塔，推倒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除非是供奉了什麼不得了的神明，或者塔下壓著什麼。
    化天合眨巴著眼，她不是很想說。
    將離又問了一遍：“是什麼？”語氣仍是輕輕柔柔，卻已經是不容含糊過去的態度了。
    因為將離已經察覺到了，這肯定是和魔界有關的東西。
    化天合坦白：“夜魘舍利。”
    將離號夜無晝，是魔界為了紀念上任魔主夜魘賦予的。
    夜魘單名一個笙字，一生戎馬，是在位最短的魔主，卻是曆屆最強，打破了六界勢均力敵的平衡，直接成了眾矢之的。
    他具體怎麼死的已經無人知曉，流傳六界的版本甚多，但夜魘舍利中蘊含了笙至高無上的力量，這一點毋庸置疑。
    “什麼舍利？塔下麵什麼都沒有啊！”西裝男不淡定了。
    化天合問：“當時施工現場有發生什麼意外嗎？比如……有人突然昏迷，或者受傷。”
    “沒有，我親自守著的，一點事情都沒出！”
    將離說道：“肉眼凡胎是受不住夜魘舍利的，它無法附身在凡人身上。”
    化天合的目光忽的往門口看去，門外的兩人不由得繃緊了皮。
    何無下意識揪住了將辰的衣擺，將辰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關於夜魘舍利的事情化天合沒有與西裝男多聊，給了他一張平安符後，夫妻倆攜手離去。
    出了公司大樓，已經快中午了，化天合帶將離去法式餐廳吃了一頓。
    餐廳外的何無與將辰人手一桶泡麵，坐在長椅上淒淒涼涼。
    何無見將辰眉頭緊鎖的樣子，忍不住問他：“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將辰把沒吃完的泡麵扔進了垃圾桶，“將念。”
    何無納悶：“她不是在魔界麼？”
    “抬頭，五百米。”
    “……”
    何無抬頭，距離他們五百米的地方，將念穿著吊帶裙小涼鞋，漂漂亮亮推開了餐廳的門。
    而這個時候，化天合卻“很不巧”地去了洗手間。
    將離正在切割他人生第一塊牛排，聽到不屬於化天合的腳步聲靠近，停在了自己身側。
    將念臉上架著墨鏡，看不出神情，聲線微微顫抖，喊道：“父親。”
    “嘎吱”
    餐刀將盤子一分為二，將離轉頭，與將念的視線對上。
    將念摘下了墨鏡，一雙眼分金紅兩色，刺痛了將離。
    此時此刻，將辰已經衝進了餐廳，試阻止將念，但為時已晚，將念在生父動搖的那一瞬張開了結界。
    緊隨其後的何無眼睜睜看著麵前的父女憑空消失。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餐廳裏零零散散用餐的顧客也沒注意到這邊平白無故少了兩人。
    將辰氣急敗壞地回轉身，果不其然，化天合在不遠處吃著贈送的冰淇淋，淡定地看著他們。
    “母親！”將辰跑過去，“為什麼？”
    化天合聳肩：“父女相見，天經地義。”
    “你明知道將念的企圖！”
    “想見父親也算是企圖的話，那也太殘忍了。”化天合舔了一口冰淇淋，“小辰，我沒有資格阻止念念見父親，將離會處理好的。”
    何無作為毫不相幹的外人，聽得腦仁疼：“那萬一叔叔心軟，成全將念呢？”
    化天合聞言，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叔叔聽起來怪怪的，你喊哥哥吧。”
    “……”何無瞬間驚悚。
    將辰受到了驚嚇：“媽！”
    “小辰乖，不要在意輩分。”
    “我很在意！”將辰吼完頓住，馬上反應過來：“不要轉移話題，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將念太極端了。”
    “一件一件來。”化天合慢條斯理吃完冰淇淋，“他們得聊上一會兒，我們先走，等下讓念念結賬。”
    “……”
    何無和將辰都懵了，這是什麼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