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善惡不辨,迷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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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國家科考隊曾經在南極冰川下方發現了地外生命存在的證據,隕石艾倫山84001裏確切存在著被認為是早期火星生命遺骸的化石,化石上顯示在兩千億年之前,火星上已經形成了最原始的生命形態……”盧卡斯披著一身寬鬆的浴袍,愜意的躺在沙發上閱讀SETI組織所創辦的《外星人探秘》雜誌,一邊閱讀一邊念念有詞,“哇哦,也就是說火星人很有可能仍然存活於火星的地麵以下?聽上去好酷啊!琳達,你覺得呢?”
琳達正在替盧卡斯整理巡回演唱結束之後亂糟糟一大團的行李,收到的禮物要依次打開檢查,髒兮兮的衣服要全部送去洗衣房,屋子因為短暫的離開也需要雇人的清掃,所以她根本沒有閑情討論聽起來就如此可笑的問題:“盧卡斯,你知道嗎?還有很多美國人相信二戰結束之後納粹的精英分子們都藏身於南極冰川之下,繼續進行著毀滅世界的計劃呢!”
“真的是這樣嗎?”盧卡斯放下雜誌,眼睛明顯亮了起來,興致勃勃的思考這種說法的合理性,“雖然聽起來也很酷,但是我明明聽說納粹在二戰以後利用他們所掌握的重力控製技術而移居月球了啊?哪哪,他們現在就住在月球的黑暗麵!”
說罷盧卡斯抬手指向天空,卻見天空上方正懸著一個明晃晃的太陽。
琳達蹲著身子在收拾東西,依舊不動聲色,盧卡斯倒有些來勁了,伸長手臂撈過一把正靠在牆角的吉他,彈奏了一段比較抒情的和弦,接著嗚啦啦的唱起什麼“南極冰川下麵躺著外星人,納粹就住在月球的黑暗麵”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歌,興致來了,還抱著吉他打開了客廳的櫃子,為自己倒了淺淺的一杯烈酒,一飲而盡。
“盧卡斯,白天請不要飲酒。”琳達提醒道。
“我就喝一點,應該不會有關係的吧?不過話說回來,這酒的味道,倒是怪怪的。”盧卡斯說著,忽然感覺腦袋暈暈乎乎,腳也仿佛踩在雲端,玻璃酒杯“嘩啦”一聲碎在了地板上,而盧卡斯整個人又倒在了那些玻璃渣子上,吉他摔在地上發出很大的動靜。
“盧卡斯!”琳達尖叫一聲,甩開手裏的歌迷禮物飛快的撲了上來,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將盧卡斯扶起來,一臉的焦急,“你到底在喝什麼東西?”
“哈?”盧卡斯莫名其妙的撓著腦袋,臉頰已經是紅通通的一片,依舊意識不清,“我……我不知道啊……”
琳達從櫃子裏翻出他剛剛倒酒的瓶子,卻見上麵的標簽正寫著“醫用酒精”,打開一聞,一股濃濃的酒精味撲麵而來。不知是濃重的酒精味熏到了琳達的眼睛,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琳達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琳達哽咽著聲音輕聲呢喃:“王子……”
“別叫我王子,叫我盧卡斯,”盧卡斯醉醺醺的對她擺擺手,“你不是說我們的身份不能被別人知道嗎?”
但是琳達卻已經不想在乎這樣的事情了,她隻是不停的哭著,囁嚅道:“盧卡斯王子……你明明是我們的王子啊,你是我們一族全部的希望,可是你為什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你……胡說!我……我能變成什麼樣子。”盧卡斯不太高興的反駁。
“我討厭將你變成這樣的世界,我已經不想再玩這種扮演地球人的遊戲了!你明明知道的,我們在流亡的時候去過火星,火星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生命,我們也去過月球陰暗麵,那裏又黑又冷,好像地獄一樣,這些你難道都忘記了嗎……再這樣下去的話,你會把琳達也一並忘記掉,真正變成一個醉生夢死的家夥的。”隻要想到這種結果存在的可能性,琳達就覺得非常悲傷,“琳達並不是作為你的助理而存在的啊!我……我是你的副官,我一刻不停的守護在你的身邊,就是為了幫助王子你重新振興我們的王國!”
即便是如此煽情的承諾,也隻是讓盧卡斯不屑的、微微抬起了一隻眼皮。琳達的話說的倒是沒錯,不過一個沒有領土的王國怎麼可能有被重新振興的機會?更何況……還是在這個不得已才作為暫住地的遙遠的星球上?自己這個勞什子“王子”早已經懶得動這些心思了,倒是作為自己副官的琳達一直執著的替自己打算著,幻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夠召集流亡在地球的國民們,恢複王國、登上帝位。琳達是如此執著,以至於盧卡斯完全不知道這究竟是自己的理想還是琳達的理想。
但是他們兩個人已經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盧卡斯也不忍心惹琳達真的傷心,便悻悻的歎了一口氣,支撐著身子從沙發上走下來,將琳達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身體摟在懷裏。
“喂,琳達,你沒事吧?”盧卡斯粗聲粗氣笨拙的安慰著麵前的人。
但是琳達卻一直不說話,隻是捂著眼睛“嗚嗚嗚”的哭著,盧卡斯探手摸了摸琳達的額頭,感覺到琳達的大腦包裹著一層憂鬱的藍光,但運作正常。
“恩,暫時死不了,那就應該沒事。”盧卡斯拍拍琳達的肩,“好了,你別哭了,越哭就會越傷心的。”
正如盧卡斯預言的,琳達還真是越哭越傷心,不知不覺間,在這座孤寂的公寓裏,盧卡斯和琳達兩人已經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一直以來心裏所存在的那些惶恐,關於他們是否生來就注定了奔波疲憊與孤獨無依,關於他們是否真正擁有過自由意誌或者能否真正逃脫宿命論的桎梏,這些無關緊要卻又讓人感覺萬分焦慮的擔憂,都在這顆陌生而美麗的星球表麵煙消雲散。因為他們至少清楚的了解到,自己所在的這個宇宙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在它之外不存在任何東西,甚至沒有時空,它是所有生命與非生命物質唯一可以依賴的存在。
燦爛閃爍的星空,源源不斷的向地球投射來億萬年前來自某顆行星的光線,盡管那顆行星業已崩塌瓦解,盡管那些光線可能毫無意義。不,這樣的說法並不確切,沒有什麼物質的存在是絕對毫無意義的,它一定暗示了什麼,或許隻是我們未曾發現。微妙的線索往往容易引出轟動的真相,隻是在麵對那些線索的時候,常人往往缺乏驚人的耐心與瘋狂的想象力。這就好像是嚐試解答一道難題一樣,找到矛盾和紕漏並不困難,難度在於合理判斷這些矛盾和紕漏究竟是出於堅持邏輯和公理,還是僅僅是出於自己的多疑與焦慮。
從天而降的隕石,無法檢測到的神秘的核輻射,還有神秘消失的酒吧。酒吧名叫Galaxy,銀河係,這個看似僅僅為了表達夢幻特征的名字,冥冥之中似乎也和發生在它周圍的事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無法排解掉心中的不安與狐疑,下班回家的布萊恩僅僅在自家的沙發上躺了不過三秒鍾時間,便又神經質的跳下沙發,奔向自己停在倉庫裏的跑車。
完全出於下意識的動作,布萊恩攥在右手的手機已經撥通了麥克白的電話。
“唔?”電話接通的很快,聽筒另一側傳來麥克白的聲音,“是布萊恩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麥克白的語氣敷衍,聽上去很是心不在焉,一個不屬於麥克白的陌生聲音小聲問道:“是你的朋友吧,我需要回避一下嗎?”麥克白含糊的嘟囔了一聲,另一個人便噤聲了,但並沒有腳步走開的聲音,想來麥克白並沒有在意讓那人聽到自己與布萊恩的對話。
但是布萊恩卻忍不住開始在意了,也不知是何原因,布萊恩下意識的抗拒與別人分享自己同麥克白之間的一切,更何況他還有順理成章的理由:他想要同麥克白說的,是一個非常了不得的問題,為了保密起見,他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他就是這樣的珍視自己同麥克白的關係。但是顯然麥克白並沒有給與他同樣程度的待遇,這讓布萊恩感到憤憤不平:這個模糊不清的聲音,究竟是誰的?是誰給了他這樣的能耐,竟然蓄意插足到了自己同麥克白之間?既然不論如何都不想讓他知道,那就不論是誰也不要告訴好了,就連同自己最親密的好朋友麥克都不要告訴好了。
抱定了這樣的決心,布萊恩手腕上施加的握住手機的力量漸漸的放鬆了,他微微垂下小臂,沉默的搖了搖頭:“不,其實沒什麼事情。我隻是……不小心按錯了按鍵而已。”
麥克白在那頭很失望的抱怨著什麼“不可能啊,你明明用的是iphone又不是黑莓,怎麼可能會按錯。”但是布萊恩已經無心去聆聽這些了,就算隻能是自己一個人追查到底,他都想要知道掩藏在錯綜複雜的線索裏的真相。
他此刻正無法克製興奮的急速趕往那個新近產生的隕石坑,滿腹狐疑的探訪消失的酒吧——Galaxy的所在地。
印象裏,當布萊恩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到那裏的時候,酒吧裏用正好可以隔絕掉一切噪聲的聲響演奏著FinkFloyd的歌,主唱迷幻而又飄渺的嗓音呢喃著“Iseeyouonthedarksideofthemoon”。光影交錯的陰暗處,雌雄莫辯的美人仿佛周身都籠罩著白色的光芒,在他的身後,閃爍著神秘莫測的女巫星雲。仔細回想起來,那時候的一切都暗含著深意,甚至Nico第一次見到麥克白驚悚的照片,也不僅僅是單純的、訝異的表情。
布萊恩疲憊而又興奮的大腦皮層,急速交錯著數不清的微弱電流,它們運作的是那樣的瘋狂,甚至可以聽見透過顱骨傳來的神經交織之間類似機器的轟鳴。
而與此同時,酒店的書桌上,艾倫的筆記本電腦風扇也正在瘋狂的運轉著,試圖驅散那些灼人的熱度。無休止的工作了日日夜夜,主機的處理能力已經瀕臨極限,而標示進度的光標卻仍然用無比緩慢的速度挪近終點。屏幕上隻留下不住閃爍的幽綠色的光,時而滑動過簡單的字符,時而是一串繁複的十六進製數字,或者光標卡在那裏,半天也移動不了。房間裏拉著厚厚的窗簾,艾倫用兩隻手臂支撐住身體,努力湊近屏幕觀察細微的變化,幽綠色的光照在艾倫臉上,隨著進度條逼近終點的最後一刻,電腦屏幕整個滅掉了。
失去了這唯一的光源,就連房間都整個變得漆黑一片,艾倫惶恐的操作鍵盤,電腦卻沒有半點反應。功虧一簣的絕望籠罩了他,他身上直冒冷汗,頭皮也發麻的厲害,忍不住帶著哭腔虛弱的念叨著:“這他媽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明明已經眼睜睜看著數據處理到了最後一刻,這電腦忽然是怎麼了?
他抬手在褲兜上抹去手上濕透了的汗水,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嚐試重新喚醒電腦。
終於,伴隨著一連串複雜的鍵盤指令,電腦熄滅的風扇重新開始運轉。電池已經燙的嚇人,所幸屏幕重新被點亮,雖然上麵什麼都沒有,隻有暗藍色的背光。接著,艾倫聽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叮”的提示音,這是程序開始執行的標誌,謝天謝地,艾倫長舒一口氣。原來電腦並沒有因為不堪重負而崩潰,隻是因為後台準備中數據量太大,為了調出這些數據,導致程序長時間的等待。
緊接著,第一條單色的掃描線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艾倫屏住呼吸,凝神期待著即將出現在屏幕上的結果:這應該是一副單色的點陣圖形,但因為從上而下掃描的原因,隻能看見一些不連續而又繁複的線條,這些線條很精致,等到掃描到了一定的麵積,便從拐角連續到了一起;漸漸地,艾倫看明白了:這是一幅二進製表示的點陣圖紙,從更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一幅複雜的設計圖,一幅太空飛船的設計原圖。
艾倫驚歎於這幅設計圖的精致:不僅包括了太空飛船外觀的3維格網模型,飛船每一層的電路線路設計和機械設施配置,還包括一幅令人匪夷所思的內核動力驅動裝置。每一個細節都描繪的一絲不苟,在零件的各處以及四麵角落都標注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艾倫輸入指令,放大了點陣象元的大小,那些蠅頭小字便顯得更加清晰了:那是一種類似於希伯來文的字母語言,從右向左書寫,來源於地球之外的神秘文字仿佛宗教圖騰一樣,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艾倫不禁感歎和慶幸,謝天謝地這些文字是用圖像來表示的,否則,由於兩個星球文明模式的差異,沒有能再次還原它們!
將圖紙整個瀏覽了一遍,艾倫漸漸對圖紙上描述的太空飛船有了概念:這艘太空飛船和常人認知裏的屬於人類的太空飛船並不相同,它來的更加龐大、更加科學,也更加強大。它的核動力引擎可以輕易超過第三宇宙速度,脫離銀河係的引力束縛;它還可以吸納散落在四周光子裏的能量,即使在漆黑一片的宇宙裏燃料耗盡都能夠維持自體運轉;更重要的是,它不僅僅是一個應用在宇宙中的交通工具,它配備著破壞力驚人的大型武器和各種防衛裝備,如果它真正存在著的話,那一定一個漂泊在宇宙中的空中要塞、狩獵一切文明的戰爭機器!
艾倫的注意力被太空飛船的駕駛艙吸引,駕駛艙裏配備的各種設施的大小從度量上來看,竟然和人類相似的驚人。從控製麵板上鍵盤的分布可以看出,這種生物也有著和人類同樣的五指和雙手;座椅的大小和綿軟透氣材質的選擇,可以判斷出他們的身高與人類相仿,他們皮膚也更加適應透氣而幹爽的環境;操作杆的左麵有著更加複雜的功能,可見在他們的族類裏,左手長期承擔著更多的工作。但是他們顯然比人類更強大,他們已經在自己的星球上發展到了“一型文明”的巔峰,即將殖民到其他星球,成為遠遠高於人類文明的“二型文明”。
屏幕閃爍,晃花了眼,艾倫因為長時間的工作而有些勞累,朦朧之中,那希伯來文一樣的字母躍入眼前。他不禁疑惑:難道《聖經》裏的傳說是真的?上帝創造了人類,但並不僅僅在地球。億萬年前,與我們同樣被賦予生命的、上帝的子民,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飄散在宇宙的各個角落?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將飛船設計圖壓縮進脈衝波裏向外散播呢?他們是否真正造出了這樣一艘飛船?既然他們設計出了如此強大的可以穿越銀河係的飛船,卻為什麼遲遲沒有出現在地球的上空?如果發送訊息是他們故意為之,除了圖紙以外卻音信全無,銀河係中心距離太陽係又是那樣的遙遠,此時此刻的現在……他們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