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前卷 章六九 燕歸柳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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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佩劍創傷後昏迷了幾天,在屋裏稍作修養待到能下床後,殷夜離又立刻再度鑽入藏經閣翻閱劍譜想要在楚羽末那裏雪恥,忽接到宮內飛鴿傳書。
吾弟夜離:
汝離宮久不回,愚兄代為處理大小事務,深感力不從心。如今家妻有孕,恐更難專心朝政,望爾速歸。
兄,若素
西嵐恭親王本就生性淡薄不喜朝政,如今又與鬱念曉成婚不久,正應是耳鬢廝磨甜甜蜜蜜時,卻被委以天下,當真是難為了殷若素。
經他提點,在江南逗留許久時間的殷夜離終於想起宮內還有諸多瑣事。他現在才剛剛登基,久不在宮內,難免會有人動歹念。
輾轉反側思來想去,又經過多方權衡利弊,殷夜離決定帶上龍吟,準備即日回宮。
至於功夫,想來也不是非要在江南才能練成,宮內功夫身手好的何其多,就單說劍法葉軒然也絕非等閑,遲早能為自己報仇雪恨。
隨即知會眾人,命他們收整行囊,準備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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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殷夜離、殷塵瀾、寒白露、寒暗毓早已整裝待發,卻遲遲不見楚雲墨與葉軒然。命小廝請了三次仍未露麵,殷夜離隻好親自前往他們住處。
“爹,我們此番是要回宮輔佐皇帝治理天下,不是去遊山玩水防花問柳,你何必要跟著呢。”尚未入內,便已聽到楚雲墨頗帶無奈的聲音。
讓殷夜離恨到欲殺之而後快的楚羽末不屑,“可那京城老夫還從未去過,你放心,我就不信,老夫偏要跟你們去皇宮,乖徒兒能奈何?”
自知慪不拗父親,楚雲墨歎息。
“嗬嗬…”葉軒然冷笑著淡然開口,“他也不會怎麼對你,不過是論罪欺君千刀淩遲罷了。”
默不做聲,楚羽末看向葉軒然的眼神分明是懷疑。
對此葉軒然不甚在意,含笑繼續說,“想必劍宗前輩久居江湖,甚少理會宮內雜事。想必也不知道,如今西嵐新帝是怎麼繼位的。”斜眼瞥向門口佇立的殷夜離,“但前輩應該之前也知道西嵐自古是長子登基,而夜離之前是四皇子,排行老末。”
即使太子早夭,應該還有二皇子和三皇子在那裏等著,除非他們都死了,否則怎能輪到老幺殷夜離。可三皇子現在還在莊內,活蹦亂跳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沒什麼毛病…楚羽末張口問,“那最後怎麼是他即位?”
將最後幾件衣服塞進包袱,綁緊,葉軒然毫無作答之意。
當楚羽末忍不住想開口催促時,門外殷夜離踏入房內。
“確實殷家祖訓,皇位非長子不傳,但規矩也是人定的,當然也要有人來改。”難得殷夜離在楚羽末麵前極為冷靜毫無慌亂,笑顏也甚是得體,柔美而不失英逸。“誰在位誰就是規矩,朕登基遵照天意順應民心,先皇欽傳位夜離,兩位皇兄皆無異議…”
話未畢被楚羽末打斷,“兩位?你不應該有三個兄長嗎?”
氣氛刹那有些凝滯,葉軒然背起包袱,拉起楚雲墨退出房門與寒白露等先行走遠。
以往的小皇帝可以調笑戲弄,可若是這幅模樣的殷夜離…此地絕不宜久留。
“沒錯,是三位。”似乎並不在意臣子不辭而別,殷夜離緩緩走到屋內方桌前,與楚羽末對坐。“前太子殷浩凡刺殺東嵐國君,企圖引起兩國幹戈,雖未遂,罪當斬…當初是這般昭告天下。”
初春回暖天,怎麼會有寒意?
“大皇兄昏庸荒淫,殘虐,還多番折辱朕。”望著楚羽末,殷夜離語如春風。“所以,我設計把他囚與天牢,在他叫天不靈時,再從獄中提出,長釘穿骨裹網淩遲,慢慢把他折磨至死。
而後父皇因太子慘死,抱病臥床。趁機我舉兵臨城,逼他退位。未免落下不忠不義的名聲,我差父皇近侍把他舌與牙床用針線相連,使他此世再不能言語。又讓婢女,給他縫了張笑臉…”
‘啪——’聽到此,楚羽末掀桌而起。
估摸他已經打消了去皇宮的念頭,殷夜離起身,正欲出門。
“站住!”素來玩世不恭的楚羽末竟認真起來,“看來,我必須跟你一起走!”
“嗬,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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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
“未眠,日後若是我不在,你定要…”
執手相看,含情脈脈。
在場人都以為楚羽末要說出什麼感傷離別的言辭,不忍催促,隻有楚雲墨對天大翻白眼。
“定要記得澆後山的花!”掙紮了半晌後,終於痛出此言,楚羽末滿臉托付重任的凝重。
西嵐天子殷夜離當場轉身,徑直絕塵而去。
“哎哎,等等啊,我還沒交代完呢,”楚羽末忙拖著包袱趕上,“你們別急著走啊!”
而後,便是日夜兼程的趕路,雖馬不停蹄,但打打鬧鬧鬥嘴下來路途倒也不算乏味。
隻是…
六位容貌出眾氣宇軒昂,衣著又得體華美的少年,竟帶了位衣衫不整滿臉胡渣的中年男子,路上惹來不少側目。
有好事者自然就議論起來,“爹這樣醜,怎麼六個兒子個個模樣俊俏?”
“恐怕…這都是娘的功勞。”
“欸?願聞其祥。”
“你是否覺得那個老頭子,額頭發綠?”
“綠…嗬嗬,兄台高見。”
也許是那裏議論聲太大,也許是這邊高手眾多,他們對話竟一字一句全被聽了去。
‘爹’仍舊專心駕馬趕路,姿態雲淡風輕毫不在意周圍如何說,倒是‘兒子’沉不住氣。”
“那些人什麼陽光,我和劍宗前輩哪裏像父子?”雖說殷清明也算不上好看,但起碼不會像楚羽末這般邋遢,故乍聽此說法,殷塵瀾頗有微詞。
況且,殷清明再不濟,也曾是西嵐的國君,單就在氣勢上頗有君臨天下的姿態遠勝楚羽末。
但寒氏兄弟卻看不出有何不悅,也是,他們父母早已仙去,對此自然無所謂。
“小土,你應該高興。”驅馬並駕,寒白露容貌傾城,這一路走來不知惹了多少垂涎,“還好,他們沒說你們是夫妻,你就應該知足了。”
夫妻?殷塵瀾試圖設想自己與楚羽末…默默扭頭,再無怨言。
至此討不到酒的葉軒然也忽然來了興致,目光在楚家父子間來回徘徊,佯裝正經的問,“公公,我相公生父是誰?”
其實楚雲墨與楚羽末五官輪廓極為相似,隻是楚羽末太過邋遢懶怠修整滿臉胡須。而且,他們散漫和玩世不恭如出一轍,說他們不是父子都沒人肯信。
但為了配合夫人,楚雲墨還是強裝失落,語調落寞,“爹,想不到我竟然不是你親生的。雲墨…”
沒等楚雲墨感傷罷,殷夜離認真地問他,“我說,你要不要跟我聯手,抹殺劍宗?”
“乖徒兒,你當真要欺師滅祖?”楚羽末一臉悲痛,不知情者定會以為他正處於生死關頭。
沉默良久的寒暗毓突然開口,“滅祖之事他做過很多。”
“……”
“……”
“你們那是什麼眼神!朕要論你們欺君之罪!”
眾人立刻將視線轉向殷塵瀾,後者隻好無奈開口,“臣認罪,懇請皇上誅臣九族。”
即使隻誅一族,他殷夜離也赫然在列。
“朕…朕…”殷夜離再次左右為難。
閑雲悠獨醉,清風兀自斜。
春來愁不沾,少年遊逍遙。
……
今朝共山水,明日分君臣。
殷殷山河路,夜夜故人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