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前卷 章六八 寶劍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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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劍怒?”
望著懸於空中的殘滅,楚羽末無意識說到。
“劍怒?”殷夜離連牲畜發怒都不曾聽過,哪知道劍有脾氣。
但其餘人除寒白露外皆自幼習劍,多少涉足武林,對靈劍殘滅也曾有耳聞。當楚羽末說出劍怒,他們也多少猜出是怎麼回事。
興許是殘滅聽見殷夜離說話,尋向聲處,突然直指殷夜離。
霎時劍光又盛,灼灼堪比驕陽。楚羽末大叫不好,拔劍運功,縱身而上。隨後葉軒然,楚雲墨及才趕到的寒暗毓也跟著他躍到半空中,從四麵封住殘滅去路。
這四人武功皆不是泛泛之輩,先不說劍宗楚羽末馳騁江湖十數年,就連年僅雙八的寒暗毓也曾力敵千百高中武狀元。
刀光劍影紛亂,似乎雙方旗鼓相當不分高下。
正當楚羽末自知大限,想竭力發功拿下殘滅時,上古重鐵劍倏爾猛烈旋轉,須臾躲開圍攻,直逼殷夜離,欲奪其命。
忙推開寒白露和殷塵瀾,殷夜離眼見躲不開。隻能禁閉雙眸。
“皇上?”
“阿夜!”
劍如弓矢離弦,在空中掠過道黑影,極速俯衝向殷夜離。眼見回天無力,眾人皆偏開頭,不忍再視。
石裂聲如地崩山摧。
背脊,手臂,雙股多處傳來痛意,但殷夜離卻未趕到要害處有絲毫受損。
該不是那殘滅顧念舊主,懸崖勒馬?
睜眼,定睛細看,隻見身前擋著道黑影。粗麻破布,似乎永遠梳不齊整的亂發,及側臉上青黑胡渣…殷夜離斷然不會認錯這個相識當天已讓他記恨之人。
楚、羽、末!
縱使雙手臥劍,使上十分氣力,楚羽末也在殘滅攻勢下節節敗退。身體多處被創,血肉模糊。楚羽末以雙臂及劍護住心脈,以免被傷要害性命不保。“乖徒兒,你可不能就這麼去了…嘶…我還沒聽你叫聲師傅。”
同樣看到這幕的寒暗毓、楚雲墨、葉軒然忙前來,合力擋住劍。楚羽末收了力,雙腿發軟,直直栽倒在地。
恰好聽到殷夜離低聲叫了句,“師傅。”
而後殷夜離終於恢複以往的鎮定,眉梢眼底舉手投足間也有了帝王的姿態。隻見他緩緩起身走上前,示意三人住手,仰頭問浮在半空中的殘滅,“你這副姿態,難道欲取朕性命?”
此時他眼中沒有半點慌亂,反倒是沉靜決然,唇邊甚至還浮起絲絲笑意煞是好看。正如…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問話,殘滅稍斂劍光,嗡嗡幾聲。
“嗬嗬,看來你真是妄稱上古靈劍,竟會這般愚鈍。你也不想想殺了朕,你又要用多久時間,才能等下個堪駕馭你之人?”曾窺視過殷夜離逼宮之人,都能在他笑意中看出戾色,“即使等你遇到了那個人,你再殺了那人,而後繼續等?如此,千萬年無人能用得了你,到那時靈劍豈不成了名副其實的廢鐵。”
四下無言,就連殘滅的嗡嗡聲也漸漸休止下來。
“我殷夜離是今後注定坐擁天下的君王,放眼四海五湖,普天之下無人敢位居朕之上。由朕駕馭你,再合適不過。”突然殷夜離隱起笑意,正色厲聲。“但,朕可不要這般狂妄的兵器!”
本已安靜下來的殘滅聽到此話忽又陣陣顫動,問聲似乎是在長嘯哀鳴。發覺形勢似乎又要失控,楚羽末忙示意兒子防著,免得他又發怒。
可是這次殘滅卻沒有對著殷夜離俯衝,隻見懸在半空中的靈劍複又向上,似乎欲達雲霄。殷夜離抬頭仰視,幾乎長空萬裏不見其形。
而後,驚天動地一聲,沉重的劍身竟從中二分!
兩塊黑漆重鐵砸下,鑄劍山莊的地麵又多了兩處大坑。
“別告訴我,他們爭了那麼久的殘滅就這麼沒了?”吞了吞口水,殷塵瀾難以置信的看著殘骸。
“…”殷夜離瞥了瞥兩塊黑鐵,仔細看了看中間一道幾不可見的細縫,靜默無語,又仰頭望天。
小心翼翼攙扶起滿身傷痕躺在地上故意連聲呻吟的楚羽末,無奈的向葉軒然討了藥膏簡單給父親敷上算是止住了血,楚雲墨這才問出心中疑慮,“爹為何要身保夜離?”
“嘶…你這個不孝子你給我輕點!你爹這把老骨頭…唉…”楚羽末毫不客氣地拍上楚雲墨左臉,口中嚎叫著呼痛,“不是說了嗎,他還沒認我這師傅呢,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那老夫一身絕學,豈非要被我帶勁棺材裏!”
已經長到雙十又二卻還被父親扇巴掌,雖說沒多少痛意,但眾目睽睽下楚羽末還是難免有些尷尬。見狀葉軒然也上前扶著楚羽末,暗自鉗製住他的雙手,眼中還微有脅迫之意。
“你說這是,悍妻護夫嗎?”向來口快的殷塵瀾見此,問向寒白露。
後者沒有答話,隻是兀自抿唇淺笑。倒是葉軒然聽到他的話後立刻看過來,眼神凜冽。
原本壓抑的氣氛被緩解了下來,沒料想殷夜離突然瞳孔驟大,望著天對眾人說,“它來了!”
聲未畢,萬丈銀影垂泄。
須臾間白光劃破長空,隻見天降利劍,鋒芒銳。劍身紋著條宛若活物的白龍,磐若崇山的直直立於地麵,靜倚在殷夜離手邊等待他取用。
仔細端詳了許久,殷夜離反手握住劍柄拿起來掂量,隻覺劍身輕盈纖薄,恍若無物。
又把劍舉至眼前,讓在場諸人細觀其紋理,隻能歎一聲巧奪天工。殷夜離思索片刻才說,“這樣便不再是殘滅了,就賜名…龍吟。”
龍吟。
劍身栩栩如生的龍紋與青天白日相和,流轉著星點銀白,在天子手中輕微顫動,似有鍾磬音不絕於耳。
龍哮於九天之巔,吟聲遠聞四海,既出,百獸朝拜。
這兩個字許做天子的佩劍之名,可謂合適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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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鑄劍山莊客房
那天殷夜離才說罷龍吟二字,便因內傷外火致使體力消耗殆盡而倒地,被送回住處,昏睡至今。
“你終於醒了,阿夜!呃…那個,你是否還記得……”見幼弟終於轉醒,殷塵瀾難得欲語還休躊躇起來。
與之相比葉軒然豪爽的多,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殷塵瀾笑問,“夜離你可還記得叫過劍宗前輩什麼?”
“廢話,朕肯定是記得的。”稍稍活動周身筋骨,發覺似乎並無大礙後,殷夜離掀被下榻,問向悠哉悠哉品茶旁觀的楚雲墨,“我師傅可好?”
這聲師傅想必應該是說楚羽末,沒料想以他的性格能如此幹脆輕易的屈服,惹人稱奇。
“托福,家父安好,保住了姓名。”含糊回答了皇上的問題,便沒有多做理會,專注的又沏杯新茶,濾淨殘渣,楚雲墨起身將熱茶遞給葉軒然。
顯然葉軒然對此頗為滿意,卻沒有立刻接過來,反倒斜眼輕佻的問了句,“就沒有酒嗎?”
楚雲墨轉手將茶水喂給殷夜離,逼著他飲盡。
“你在做什麼!燙死我了!”毫無防備被灌下熱茶的殷夜離頓時拍桌而起,怒發衝冠。
“楚雲墨,朕要治你欺君之罪!”
“呦,欺君之罪誅幾族來著,皇上你這是又打算欺師滅祖?”門外突然傳來戲謔,楚羽末緩緩踱進屋裏。
當下,在眾人的注視中西嵐國君臉又黑了下來。
走到殷夜離麵前,楚羽末懶洋洋的把手伸進半敞的衣襟中抓癢。“欺君是要株連九族,對吧?”
“當然!若朕咎罪於你,鑄劍山莊老老小小都難逃一死!”縱使被楚羽末所救對他有一絲絲感激,但殷夜離看向他的眼神仍帶著戒備。
又漫不經心的抓了兩把,楚羽末這才把手拿出來撓頭,打了個哈欠說。“這樣啊,真可怕…”
正當殷夜離神氣冷哼時,楚羽末握住他雙肩,稍稍發力…
又是在沒有半點防備的情況下,尊貴高傲的天子再次雙膝直直跪地,還被人點住穴道。
無法動彈的殷夜離氣到渾身發抖,流轉著絕代風華以往總是傲氣逼人的大眼赤紅著怒瞪楚羽末。
從桌上拿起水壺放在殷夜離頭上,楚羽末打著哈欠說,“草民先去睡一覺,皇帝徒兒你慢慢跪著。至於論罪什麼,登為師睡醒再慢議。”
臨轉身前,楚羽末又好心提醒,“對了,壺裏是熱水,仔細摔下來燙了你的萬金之軀。”
目送楚羽末出門,餘人齊齊倒抽氣,滿眼敬佩。
試想普天之下舉目望去,誰敢對殷夜離如此不敬。
“楚羽末你給朕解開!你個混蛋劍宗再不放開我!朕勢必要將你斬殺,還要株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