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晚，景陽宮。
    寢殿內原先貼身伺候著的丫鬟太監早已被打發走，門口也沒有侍衛守著。冬月爐中炭火烤得滿室溫暖如春，殷塵瀾隻穿著層裏衣斜躺在寒白露身側，眉間緊鎖久久沒有說半句話。
    “你今天是怎麼了？”那人隻是枕在他的腿上。衣衫不整長發散亂的模樣實在誘人得緊，寒白露聲音早已不複淡雅清潤，卻還是耐著性子問他為何如此反常。
    “胡思亂想而已，總覺得…”殷塵瀾有些無奈的翻身入懷，手纏著寒白露的背在他胸口輕輕蹭了蹭，悶悶地說，“經此一舉後，我似乎就變成西嵐的罪人了。”
    “哦？”寒白露托起殷塵瀾下顎，在他眉心淺淺印下一吻稍觸即離，“那你倒是給我仔細說說，是何罪之有？”
    柔如柳絮的親吻極其有效的安撫下來殷塵瀾，他眉間舒展開來雙手無力攀上寒白露的肩膀，頭頂抵著他的胸口沉默半晌。
    “不忠不義不仁不孝。”
    八個字，幾乎是概括全了世間的大罪。
    “死腦筋！”寒白露欺上前把他的身子壓在床褥間，手撩開褻衣撫弄他肌理分明線條優雅的腰側，惹得他悶悶地哼了好幾聲。
    低頭堵住他的唇深深親吻唇齒相依，直到他氣息紊亂頸部因為羞赧有些發紅後寒白露才肯放開，直視他的眼睛問，“你說的那些那些都是殷夜離的過錯，你究竟何罪之有？”
    “可…”就算都是殷夜離一手鑄成，他也有助紂為孽的罪過。
    “唉…”寒白露坐起來把殷塵瀾拉進懷裏，仔細給他分析形勢，“在你們四兄弟中，殷浩凡昏庸暴虐荒淫無度，江山交到他手上絕對會落個亡國的下場還會導致民不聊生千年唾罵。二皇子作風太過仁慈而且生性淡泊，讓他繼位隻怕會成為第二個南唐李後主罷了。而你又時常欠缺穩妥，總是意氣用事，當個王爺或許可以卻萬萬是做不成皇帝的。至於殷夜離，的確心狠手辣，可他做事大膽果斷，頭腦也聰慧，若是由他稱帝，對西嵐很可能是福。當然如果是禍患的話，會有東嵐國君給他收拾爛攤子用不著你來操心。”攬著殷塵瀾腰的手微微施力，逗弄他腰側敏感的肌膚，惹得懷中人不住輕顫。
    “殷殷山河路，夜夜故人離，我早就告訴他命數。至於殷夜離自己到底要如何決斷何去何從，別人幹涉不得。”
    “唔…你說話總是很讓我費解，什麼山河啊命數的，啊…別…”殷塵瀾躲不開寒白露肆虐的手，隻好默默扭過頭，聲音因情動有些許含糊。
    扣住殷塵瀾的腰，將他的上衣褪下來丟到一邊，寒白露啃咬著殷塵瀾光滑的脖頸和鎖骨，說出來的話亦是含含糊糊，“我曾拜在天機子祁漪道長門下，略曉幾分命理。”
    “嗯…江湖那些算命先生都是…騙人的…啊！疼疼疼…你別動了！”
    西嵐二皇子的旨意寒白露身為臣自然要遵從，果真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再動，修長的十指輕撫著殷塵瀾的長發，用含著飽含柔情的聲音說，“好，皇子有令下官遵命就是。”
    可憐殷塵瀾的身子早已被撩撥到極致，此時寒白露停下動作非但不能讓他從痛苦中解脫，反倒更為難耐。
    殷塵瀾索性自暴自棄直挺挺趴在床上，斜眼惡狠狠瞪著寒白露，咬著牙說，“本皇子不管了，隨便你怎麼樣，別總是欺負我…唔…”
    別看寒白露平時總是一副絕色傾城宛如謫仙，氣質也高雅得不識人間煙火很能迷惑眾生。可在殷塵瀾麵前，淨是接二連三用些無賴手法。
    所以俗話說，海水不可鬥量。看著眼前美得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寒白露，殷塵瀾算是明白了這句話前半句的意思。
    冬清冷，寢殿內卻好似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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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景瑤宮內殷夜離徹夜未眠，坐在桌前捧著錦盒內金冠用白娟細細擦拭。
    想起那個贈他金冠的人在十三年前就曾篤定對誓成王的自己說，‘嗯，你會的。’
    而幾天前在山間那個月色大好的晚上，他又把這句話重複過一遍。
    放下帕子，殷夜離兩手捧起金冠放到眼前打量，“如今我真的將要一世為王，可惜你不能親眼見證。”
    還可惜，我似乎此生注定，無法成為你的妃。
    想到他問出這個問題時，雪山之上，盛開著他此生見過最美的月色和最璀璨的星辰險些偷換流年。
    可惜，今世唯此一夜。
    倒映在鬱涼澈眸子裏的月光明亮皓潔，足以抵過塵世萬千繁華。
    但他殷夜離是個凡夫俗子，沒辦法舍棄這世間種種誘惑做不到拋棄所有就那麼從了他。
    所以也注定，他無法為那雙眼睛沉淪。
    他還記得，自己要一世為王，坐擁天下。這萬裏錦繡山河，都要收進坐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即使孤獨此生也在所不惜。
    等有朝一日君臨天下，看山河都拜在自己腳下時，不知道雪山上的廣寒是否還有自己一席之地。
    把金冠放回盒內，重重的上了鎖擱回原位。
    。
    世人隻道帝王皆無情，卻不知歲歲年年朝朝暮暮，為君者心歸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