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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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村長辭行之後,青殊便就再度背著個篋子,開始漫無目地的南行,司徒燚仍舊喜歡偷偷的扒搭在璞騭傘的邊沿,探出眼睛,興致高昂的看著四周的景色,便就似永遠也看不厭似的。
“青殊,你知道咕哧是怎麼幫到棉棉的嗎?”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困擾了他一整天了,司徒燚終歸是問出了口,他承認他是一隻好奇的鬼。
“你不會自己問咕哧嗎?”斜瞟了眼扒搭著傘沿僅露出了那雙漂亮桃花眼的司徒燚,青殊毫不客氣。
“我不敢。”將探出來的腦袋又往裏縮了點,司徒燚略微氣短。
“我說司徒兄,咱能有點出息不?”倒是沒料到司徒燚會這麼理所當然的應下,青殊不由輕輕搖首。
“不能。”縮回了傘中,司徒燚的聲音緩緩傳出。
“你被小豆丁們教壞了。”青殊無奈的輕歎了句。
一聽有門,青徒燚立刻又鑽了出來,“說吧,不能告訴我嗎?”
“具體的我怎麼可能知道?這不用想也知道好嗎?我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道士好嗎?如果你非要知道,我也就隻能跟你說說我的揣測。”無償贈送了司徒燚兩枚白眼球,青殊終是絕定把話說開,“還記得那天,我說有些屍魃身上,不僅背負著一種亡靈的哀怨與絕望嗎?”
“我覺得咕哧不也許不僅是孩童的積怨,也許還有著失去孩子的父母的大愛與淒愴。所以咕哧選擇了最危險的方式,他抽出了棉棉父母的魂魄,棉棉很愛自己的父母,當然她的父母也非常的愛她。其實,那天我就發現,棉棉已經快要幻為頑靈,如果她的執念在頭七之前無法消除的話,那她就再也入不了輪回。而被咕哧抽出魂魄的棉棉父母,如果棉棉執意與父母在一起的話,那她的父母就與她一起變成野鬼。”
“但如果,棉棉是在知道父母有可能與自己永遠在一起的前提下,也就是咕哧在一開始就告訴棉棉,隻要她想,她將可以將父母一起變成鬼!但,這也等同於棉棉親手殺手了自己深愛並深愛自己的父母。”雙眉微皺,這些也不過是他的忖測,具體如何,其實還是應該去問豆丁魃好嗎?“很顯然,最終,棉棉在日出之前,放下了執念,讓父母的魂魄回到了身體中。棉棉可能是放下執念之後,出現了獨屬她的陰槽路,恰巧巡路的黑白無常路過,於是順便替棉棉引路,大概,應該,也許,就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完全將青殊句末的不確定詞彙無視,不敢去向咕哧尋求真相的鬼魂篤定的堅信,青殊所言就是真相!
“不要說什麼原來是這樣!事實究竟如何,我也不知道!”對於司徒燚臉上認真堅定的表情,青殊實在是受不住,他最怕認真的人了。
“我們接下來會到哪裏?”興致勃勃,既然知道棉棉入了輪回,司徒燚的心情瞬間就多雲轉晴了。
“嗯,再翻兩座山,過個五六裏地應該會有個城鎮。”腳下步子微頓,青殊思考了會。
“你來過?”驚奇的瞪圓了眼,司徒燚追問道。
“大概吧!”咋了咋嘴,青殊的情緒難得低靡,“我師父也是個雲遊四海的道士,我小時候跟他跑了許多地方,就總覺得哪裏都來過!”
“青殊的師父?疑,原來你有師父的?那,你們怎麼沒在一起呢?”完全未曾注意到青殊提到師父二字時的眸光閃爍,司徒燚的言語間竟還含了些許興奮。
“誰跟你說師徒就一定要在一起?”不悅的瞟了眼探出傘沿的發頂,青殊似乎並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還有,司徒兄,你知不知道好奇能害死貓?而貓有九條命!”
“難道不是嗎?青殊,你師父叫什麼?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啊?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興味盎然,司徒燚化身問題青年,“你們沒在一起,是因為他要曆練你嗎?師父都這樣的嗎?你什麼時候要回去找他呢?他人現在在哪裏呢!”
“你問題太多了!”司徒燚接連而發問題真是令青殊無端頭疼,可是滿膛怒火竟皆敗在了那句‘能教出你這樣的徒弟,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確實是個很好的人呢!但時至今日,他仍舊無法坦然平淡的對他人談論起他,無論好壞。
“我奉勸你一句,要麼你現在鑽傘裏乖乖休息,要麼由我將你充沛的靈力抽幹,強迫你安靜,你選一個!”不悅的睨著巴巴的轉著眼珠子看著自己的鬼,青殊微揚起一側嘴角,周身瞬間盈上黑色氣流形如羅刹。
瑟縮了下肩膀,司徒燚十分識相的縮回了傘中,“青殊是野蠻人……”
“我還沒讓你見識過我真正的野蠻呢!”不悅的回了句,青殊直接將璞騭傘塞回了篋筐裏。
接下來的跑程,青殊也就是在司徒燚鬧騰的利害的時候,才會將璞騭傘拿在手上,雖說路途上有這麼隻有說話的鬼會使得路途不會那麼空乏,會使時間過得快上許多,但,他著實是受不了那隻鬼嘴裏的話題總要往他師父身上引。
司徒燚覺得好無聊!每天不是被咕哧等人威逼著練妖術,就是被塞進篋筐裏,可是他真的很好奇嘛!雖然明知每次提起青殊的師父那人就不高興,可他越是這樣,就越是引他好奇嘛!
又一次被青殊塞進了篋筐裏,司徒燚這回算是徹底鬱悶了,轉身鑽進了石妖所在之位,一張俊臉寫滿了失落不悅,跟著蹲在木訥訥的喲呀身邊。
修習著妖法的喲呀,許久許久方才慢悠悠轉頭看向司徒燚,“你怎麼了?”
“喲呀,我好無聊。我想不明白,為什麼青殊那麼小氣,我是真的很好奇!”重重的歎了口氣,司徒燚是真找不著人說話了。
側著小腦袋看著司徒燚漂亮的臉,喲呀表示,以他的情商和智商,這些問題太強人所難了,“你可以問問咕哧或咪嚕。”
“還是算了吧,咕哧好凶,咪嚕什麼事情都會跟咕哧講,跟咪嚕說就跟咕哧說沒什麼區別。”吹鼓了雙頰,司徒燚很是愈發鬱悶。
“那你就去練妖術吧!這麼久了,你進步的真的好慢!”眨巴了下目然的眼睛,喲呀完全不知委婉。
被石妖的直言不諱深深的傷了心,司徒燚挫敗的飄回了屬於自己的角落,卻不料咕哧和咪嚕竟然就等在了前麵。
“你很閑嗎?天天粘著那個臭道士說話,你不覺得無聊?你知不知道,你的妖術簡直爛到極致,你要能把精力分點在這個上麵,我們犯得著天天這麼逼著你嗎?”一看見司徒燚豆丁魁就燃了。
“我……”
“開始吧!”完全不準備給司徒燚任何辨別機會,豆丁魃直接打斷其辨言,“徒弟太沒用的話,丟的是師父的麵子。”
看著眼前嚴肅的兩張小臉,司徒燚虛弱的張了張嘴,終歸也沒能成功開口。
司徒燚安生了,青殊卻對突然安靜下來的路途生出了些許孤單的感覺來,真是糟糕透了。
被咕哧和咪嚕危逼著認真練了好幾天妖術的司徒燚這天剛將二隻限定的修行項目修習完畢,就聞到了陣陣食物的香味。腦海瞬間反應過來,青殊這是終於找到了前幾天說的那個城鎮了吧!
許久不曾見識熱鬧景像的司徒燚立馬激動了,立刻不管不顧的直朝著傘壁用力撞去,他要看熱鬧。
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對於某隻鬼的活躍他真是甘拜下風,璞騭傘被撞的動靜明顯,看來,這貨在幾隻小豆丁的調教下,進步倒是神迅。
傳音入璞騭傘中,青殊強調道,隻許看,不許說話。
司徒燚忙不跌點頭,他都快悶壞了!
伸手入篋筐中將傘掏了出來拿在手上,看著小心翼翼的探出雙眼瞅著街上來往行人,街旁攤販,食物雙眼亮晶晶,將開心寫了滿臉的人,青殊真是十分的挫敗,得幼稚成什麼樣?
背著篋筐,拿著傘的道士,慢悠悠的在街道上與各式行人擦肩而過,無人能夠看見那明明受不得陽光照射卻仍偷偷扒搭著傘沿往街上看著的一雙溫潤瑩亮,將滿滿的喜歡滿足溢於其間的桃花眼。
緩慢的腳步因不善的氣息而頓住,青殊緩緩抬首,看向那一方黑氣升騰的所在。
因青殊停下了腳步,不解的回首看向他,司徒燚這才跟著發現那一方宅邸上空,飄散不去的烏雲,罩於其空。
四周的景觀再度開始移動,眼見著那一方宅邸愈來愈近,司徒燚這才反應過來,“青殊,那地方是不是有鬼啊!”
“嗯!”
完全沒想到青殊竟然會回應自己,司徒燚轉著眼睛看著那難得一臉嚴肅的人,突然就猶豫了!隨著那宅邸的靠近,他的心中突然就充盈上了揮散不去的悲傷哀怨,並且,忍不住的想生氣,他要不要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