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溟海.蝠影  第五十三章 八荒風雨,朋友還是敵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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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地枯坐良久,血已止了,四周有從殘破門扉後傳來的竊竊私語,倒並沒有島民出來。他覺著不那般痛得令人窒息,便站了起來,卻還沒站穩,背後一痛,便又栽了回去。
    “打死他,害人的東西,打死他!”憤怒的喊聲仿佛解封了一般四下裏嘈雜起來,本寂靜的小村一下子就冒出了人潮,數不清多少削瘦慘白著臉的人舉著手中的棍棒朝他砸來。
    他覺得即使被無數氣刃割身也不比此時來得痛。
    那些活在煉獄中的人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發泄著痛苦和絕望,他們豁出了一切,未來和生存的希望,卻遷怒了一個本是無辜的人。
    那個可憐的女人護著兩個孩子站在人群外看著,她回想著之前不可思議的一幕,素來冷漠無情的聖蝠引者竟然扶起了自己!
    可是那又能說明什麼?
    無法解除他們的痛苦,無法給予絲毫的希望。
    聖蝠引者的長袍在此時將舒岩包裹遮擋,遮擋了他的痛苦和脆弱。那些加諸在身上的痛苦隻能讓他皺皺眉頭,可是讓心悶疼幾乎無法呼吸的又是什麼?
    “殺了他,他是狩徒,殺了狩徒,我們大家都可以自由了!殺了他!”一個男人捂著手腕在人群中大喊,正是巴財。他本想煽動群憤,不料眾人聽後全都安靜了下來,手中的棍棒掉在地上都不敢去撿,隻是不知所措的後退。
    “狩、狩徒,他是狩徒……”
    “完了,我們竟然打了狩徒……這下完了,死定了……”
    巴財跳到眾人之前,大聲道:“你們怕什麼,他都成了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好怕的?我們一起殺了他,那可是除了一個大害!”
    一眾島民麵麵相覷,仍是不敢妄動。巴財咒罵了一句,撿起地上一把柴刀,走近舒岩,對眾人道:“你們不敢,我來!”
    他在舒岩身邊蹲下,用柴刀敲了敲,嘲諷道:“你真是狩徒麼?這般不濟,當真是辱沒了天靈珠。”他湊過去拉開長袍,“要是你將天靈珠讓給我,我可以饒你一命……”
    長袍挪開,他看到了舒岩滿頭鮮血卻麵無表情的模樣,竟是不由得一陣心悸。
    那隻被染血亂發遮擋的右眼,那隻沉靜如深潭的左眸,竟讓他感到了深淵地獄般的可怖!
    “讓給你……”舒岩起身,鮮血披麵的模樣猶如厲鬼,煞氣如鋒,“你配麼?”
    巴財已經無法遏製的顫抖起來,這是仿佛麵臨死神的恐懼,由心底而起,蝕骨入髓!
    “我、我錯了……大人饒命……”不等他說完舒岩已捏住他脖頸隨手就丟了出去,直丟了丈來遠,摔去了他大半條命。
    一眾島民如見煞星臨世,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更滿是驚恐,看去滑稽而可悲。他們有的呆若木雞根本無法動彈,有的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有的竟是直接嚇暈了過去。舒岩沒有多看他們,捂住腹部開裂的血口,離開。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他們,這裏所有的人!
    他忽然很慶幸自己能夠得到天靈珠,自從服下它後他仿佛乞丐得到了厚厚的棉襖,可以從中汲取溫暖包容,可以有一方天地獨自療傷,安撫恐懼。
    那是對自己的恐懼,那是無人能夠體會的恐懼。
    “舒兄弟,你怎麼了?”正巧淩遲日迎麵走來,見他步伐踉蹌身上傷痕累累,急忙跑來扶住他,問道:“怎麼傷成了這樣?”
    舒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沉聲道:“淩遲日……若有一天你想殺我,記住,不要偷襲……”
    淩遲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能隱約從舒岩的情緒中感受到些什麼。然而其實他又並不明白那是些何等沉重的東西,比如信任,比如,崩潰。
    這是一座幾乎建在山崖邊上的木屋,看去給人搖搖欲墜之感,置身其內亦覺命懸危崖,置身其中很是需要勇氣。木屋的主人仲麟亦是怪異孤僻,滄桑滿麵,一隻獨臂一臉孤傲,始終一副拒人千裏的模樣。
    “他的傷雖重,倒不致命,死不了就是了。”藏雪為舒岩料理了傷口,洗去兩手血腥,斜睨著舒岩道,“你不是很厲害麼,怎麼還被幾個島民傷成了這樣?說來也奇怪,按理說這身聖蝠引者的衣裳可以唬人,島上沒人敢對引者無理才是……”
    “好了,讓舒兄弟好好休息,你先出去吧。”淩遲日拉拉藏雪,藏雪給他一個白眼,沒好氣更沒好話:“整日的舒兄弟舒兄弟,難道你不要我,是因為他?”
    “你……胡說!”淩遲日被他噎得夠嗆,直接將她推出了門去。藏雪在門外咯咯一陣笑,更囧得他無地自容。
    舒岩自始至終沉默不語,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的浮塵蛛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舒兄弟好好養傷,在這裏應當很安全……”淩遲日在邊上坐下,欲言又止的模樣。舒岩問道:“你打探到小隱他們的下落了嗎?”
    淩遲日歎了口氣,道:“此時看來事情更為複雜了,仲麟前輩說他見到了八荒風雨樓的船,乃是四天艦,玄武。”
    “八荒風雨樓……”舒岩神情微動,坐起身來,道,“他們捉走了小隱?為什麼?”
    淩遲日搖頭,道:“我並不清楚,據說此時玄武便停在了蝠影島港口處,更驚動了慕斯。八荒風雨樓素來極少露麵,與狩徒更是素無瓜葛,不知為何要捉小隱。”
    “玄武?”舒岩似想到了什麼,道,“‘血狼’可是玄武麾下?”
    淩遲日思忖片刻,道:“倒曾有耳聞,玄武艦下,破獅,停虎,血狼,殄豹,橫行溟海,無惡不作。”
    舒岩麵色沉鬱,當即起身,淩遲日攔住他:“你傷勢猶重,不可妄動。”
    舒岩道:“她不是說了麼,死不了,何況我有天靈珠護體續命。我現在就要去港口。”
    淩遲日歎氣,便扶住了他,道:“也罷,我帶你去吧。”
    “我自己去吧,”舒岩自行走到門外,“我有天靈珠,總也是死不了,沒什麼可怕的,而你是上宛城的人,不必因我暴露了行跡。”
    淩遲日想了想,道:“八荒風雨樓不比狩徒,他們行事怪異不可捉摸,亦不知是敵是友,你要小心。”
    “嗬,無論是敵是友,對我而言都是一樣。”舒岩語氣漠然,“就算朋友總有一天也會變成敵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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