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溟海.蝠影 第五十二章 偷襲,什麼比人心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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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去,已可見村莊,卻是不見人影不聞喧鬧之聲。拜慕斯所賜,這座島亦隻能活在黑暗和死寂之中。
腳下踩到了什麼,舒岩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截斷了的丈杆。他撿起來看了看,眉頭微皺,看看村莊,若有所思。
“我們可先去找墨邑所說的獨臂之人,應當能探到些消息。”淩遲日趕上來道。
“分頭行事吧,我去村裏看看。”
淩遲日要問什麼,舒岩卻顧自走了,他輕聲一歎,便與藏雪往島東麵而去。
村鎮靜謐,破敗荒蕪,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舒岩步步走近,仿佛是走在死域。
推開一扇木門,浮塵四起,空無一人。舒岩走進去,觀察著這個地方。沒走幾步他便聽到了聲響,就在身後的偏房木門之後。
不等他過去開門,那門便自己開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跪趴著撲出來,朝他直磕頭:“大人呐,昨天才貢過血,實在是不能再有了,求大人開恩,饒了我和我的孩子吧!”門後兩個十來歲的孩子跟著一道哀求,皆是麵泛青紫瘦骨磷洵,瘦的令人心驚。
舒岩知道她是將自己當成了采血的聖蝠引者,將她扶起,道:“我不是來采血的,隻是想問問島上近日可來過陌生人?”
女人應是從沒見過聖蝠引者會這麼和善,一邊顫抖著一邊打量著他,顫聲道:“陌、陌生人,這裏很少會有外來島民,不過近日倒是真的有。昨天巴財他們就捉了一個男人……”
舒岩問:“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女人想了想,搖搖頭:“我也沒看清,個子不高,挺壯實的,他們費了他們好大的力才捉住。唉,真是作孽啊,島上有怪物,他們自己也變成了怪物,還想著當引者去害人……”女人沒說完身體就是一抖,猛地跪下來磕頭,“大人饒命,我不是說您害人……”
舒岩問:“除了男人,沒有旁人了麼?
“應當是沒有了……”
“巴財住在哪裏?”
女人頭都不敢抬:“在、在村尾,最大的房子就是……”
當她覺著沒動靜了抬起頭時,人已經不見了。兩個孩子撲到母親懷中直發抖,女人凹陷的眼眶中似連眼淚都流盡了:“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來到村尾,那最大的房子果然很明顯,裏麵傳出男人的呼喝之聲。舒岩徑直推門而入,將屋內的幾個男人驚得立即跪倒一片。
“不、不知引者大人駕到,有失遠迎……”這幾人亦是身形消瘦麵色慘白,卻是比常人多了幾分凶厲之象。
“哪個是巴財?”舒岩問道。
“我……我是……”一個尖嘴猴腮滿臉奸相的男人小心揚了揚手。
“你捉的人呢?”舒岩隨意打量了這個地方,見桌上放著幾隻碗,本以為是酒水,卻不想猩紅濃稠,竟是新鮮的血液!
舒岩心下一陣厭惡。蝠影人飲血可謂天性,無可改變,這些人雖為人卻無人性自甘墮落,實比怪物更可恨可怕。
幾個男人麵麵相覷,巴財道:“那、那個人不是島上的……”
“不是島上的又如何?”舒岩微微抬眼,兜帽下射出道道寒芒。幾人隻覺得周身寒意,不敢再說。巴財起身打開一扇門,舒岩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楚勻。
隻見他麵色蒼白,神智模糊,手腕被割開一道口子,倒是又被仔細包紮過了。
舒岩將他扶起來,他好一陣才認出他來,鬆了口氣,笑道:“舒兄弟,嗬嗬,就知你會來救我……經過空雲島時我找祭婆算過,說我此行會遇貴人,嗬嗬……”
“別說話了,我帶你離開。”舒岩將他扶起來,轉身就看到那幾個男人皆是拿好了刀劍棍棒,虎視眈眈。巴財道:“我就說古怪,聖蝠引者幾時這般仁慈起來,原來是假冒的!”
舒岩冷冷道:“即便是假冒的,也一樣可以教訓你們。”他扶起楚勻朝外走,視幾人如無物。幾人雖是忌憚卻也惱怒,互使眼色,同時攻來。
楚勻見狀忙要提醒,卻見那幾人還未近身便同時哀嚎,手中兵器掉落在地,隨即便有大篷的鮮血撒落。
他們的腕上血脈已皆被割裂。
在這個島上鮮血比一切都珍貴,幾人見血脈被割鮮血撒落,驚駭無比,竟是趴下身來舔著地上的血,甚至互有爭搶,狀若瘋魔。
“你、你怎麼會……”楚勻比那些人更為驚愕,緊盯著他問道,“你……難道是狩徒?”
“不錯,”舒岩道,“我前往危雲城便是要見柳驚顏。或許有一天,我也會成為整個溟海的噩夢,若你不願再與我為伍,現在就可以離開。”
楚勻沉思片刻,笑了笑,道:“我隻是沒想到,我楚勻竟然有這般好的運氣……嗬嗬,狩徒,原來狩徒也不過是普通人,也會受傷,也會……輕易地相信別人……”
他說完這話話時舒岩就察覺了幾分不對勁,隻是他沒有想到一切會這麼直接而又致命。
短刃徑直刺入腹部,幾乎沒柄,舒岩的身體因突然地劇痛而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在楚勻拔出匕首之後,他重重地載倒在地。
“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我不會直接殺了你,不用多久你的血就會引來這裏的島民,我要讓你體會到他們的痛苦……”那一刺一拔幾乎耗盡了楚勻的力氣,他踉蹌著退了幾步,麵上神情既喜而悲,冷笑道:“貴人,我竟然還將你當做貴人!你說的不錯,狩徒是這片海上的噩夢,我對付不了慕斯,解決了你也不算白來!”
舒岩感受著那鑽心的痛楚,回想著那艘破舊小船上的昏黃燭光和朗朗笑語,竟然覺得恍如隔世:“烏隼說得不錯,人心果然比任何東西都要可怕……”
“狩徒沒有資格說人心可怕?”楚勻怒道,“你不是有天靈術嗎,為什麼不施展出來,別讓人說我忘恩負義!”
舒岩咬咬牙讓自己坐了起來,捂住腹間的傷口,鮮血濃稠,沾了他滿手:“你沒有忘恩負義,我們扯平了。”
楚勻麵露糾結,他看不透這個分明是狩徒卻磊落光明的人,他的右眼讓他害怕,他眉間的淡漠讓他心驚。
若是哪天完成了能讓我看看嗎。
他還記得這個狩徒當時說這句話時的真誠和讚賞。
“舒岩,算我楚勻對不住你,可是我不會相信你。我曾經也遇到過一個人,一起喝酒稱兄道弟,揚言要看遍這溟海的模樣,可在成為狩徒後他就搶了豐華島上所有的軒禾玉為柳驚顏蓋行宮!你知道現在的豐華島是什麼模樣嗎?因為島民過多而無以為生,有多少人要被驅逐島外?他拐了我的妹妹卻棄之不顧讓她受盡欺辱!我發過誓,絕對不會放過他!”楚勻看著舒岩冷冷道,“即便你此時尚有人性,日後,你會比展桐更可怕。你我同行至此,他日再見,必當勢不兩立!”
看著他憤然而去,舒岩搖頭苦笑:為什麼總有人要這般自以為是地來指點他的將來,斷言他的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