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4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霍淩舒在自家祠堂跪了兩天兩夜,滴水未進,膝蓋緊貼著冰涼的青磚,打著顫,被笞打過的背部也泛著痛,可是還是咬牙不肯向自家老子低頭,霍淩舒憤憤的想:就憑江信那樣對傾城,他是死不足惜,隻恨那一劍沒有刺進他的心口。
兩天前
霍淩舒站在廊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傾城漸行漸遠,直到背影隱沒在雨簾深處。許久,霍淩舒狼狽的仰起臉,快速地抹了下臉,他知道和他們之間相隔的不僅僅是一道雨簾。
嗬,雨水流進眼睛裏了呢……
馬車在霍府停住,雖然疲憊極了,但霍淩舒一踏入府內還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看著燈火通明的宅院,不由得蹙起眉頭:“母親不早就該睡下了嗎?怎麼這會兒房裏還是亮的?”
正疑惑,父親身邊的老仆一臉焦急的跑來,氣喘籲籲的說:“我的小侯爺啊,您可回來了,老爺夫人在正堂等著您呐!”
“李伯,父親等我幹什麼?”不知為何,霍淩舒瞬間心突突的跳,從小見了父親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難道這麼晚了又要教訓自己不成?但願老爺子今個兒能給個痛快,自己此刻可真是沒有半分精神了。
“小侯爺,您••••••哎!”李伯看了霍淩舒一眼,深深歎了口氣,緊接著無聲的走在前麵。
“孽子,給我跪下!”一邁入房內,霍將軍“砰”的一掌拍在桌上,盯著霍淩舒的雙目像是要噴出兩團火來,嚇得在場的人一哆嗦。
“老爺,別生氣,小心氣壞••••••”身邊的霍夫人憂心又責備的看了幼子一眼,有些為難的轉身朝自家老爺好聲勸道。
“你別出聲,還不是你慣得。”霍將軍厲聲打斷她的話,從椅上站起,怒目指向霍淩舒:“還不快跪下,你今晚幹了什麼好事,不爭氣的東西!”
霍淩舒臉上一白,看見眼圈發紅的母親,攪著絹子的三姐,心下明了父親為何發這麼大的火,心裏竟是意外的平靜,倒像是一塊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垂下頭一撩衣擺跪在地上。
“你說你平時不學無術也就罷了,在宸王的壽宴上你還敢傷了江丞相,是誰給你吃了熊心豹子膽!”霍淩舒一聲不吭的承受著父親的怒氣,他不想讓母親擔憂傷心,也不想惹父親發更大的火。
“刺傷朝廷官員,你還要不要命了?你叫我如何向皇上向江相交代?!”霍將軍越想越氣,看到霍淩舒沒有絲毫悔過的臉,更是怒火中燒。
“你明日就隨我一起去江府負荊請罪!”
“聽見沒有!”
“父親,我不會去。”霍淩舒忽然抬起頭,凝視著盛怒的父親,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你,你再說一遍。”霍夫人驚訝的看向幼子,三小姐更是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霍將軍臉色鐵青,指著霍淩舒的指頭微微發抖。
“父親。我不想惹您和母親生氣,但是,我不會想那個禽獸認錯。”霍淩舒以額觸地,朝父親磕了一個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就為了那麼個肮髒低賤的東西,你這個不爭氣的逆子!“
“父親,傾城他不髒,髒的是那個江信!”霍淩舒抬起眼直視著自己的父親,眼中隱忍著怒意,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好好好,好啊!來人,把剔骨杖拿來!”霍將軍怒吼道。
“老爺,消消氣,剔骨杖會打死舒兒的。”霍夫人死死拽著丈夫的袖子,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你別管,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霍將軍早就氣昏了頭,拍著桌子道。
霍淩舒也有些不敢相信,雖然父親一向對自己嚴厲,可從沒碰過自己一根手指頭,更不用說這件事上自己根本沒有錯,那個畜生就是當場取了他的命也沒人說他咎由自取。
直到那剔骨杖帶著風聲打到自己背上時,一股仿若從骨頭裏鑽出的劇痛才把他拉回現實。
“啊!”霍淩舒沒忍住,一聲慘叫,疼的臉色發白,額上頓時出一層冷汗。
“老爺,父親••••••”霍夫人霍三小姐齊聲求情,被將軍一瞪,又退了下去。
鐵檀木做成的刑杖,是霍府的傳家寶。
當年霍淩舒的高祖父獎罰分明,用這根剔骨杖親手軍法處置了自己治軍不嚴的堂哥,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封了將軍,從此霍氏一族開始順風順水,在這京畿之地有了聲望。
沉重的剔骨杖劃凝滯般的空氣,帶著呼呼的破空之聲毫不留情的打在霍淩舒的背上,發出一聲聲悶響。霍淩舒咬著牙,挺直了脊梁生生的硬受著,就是不肯低頭,就是不肯認錯。
“你知不知錯?”霍將軍執杖的手微微發顫,眼底閃過不忍,畢竟是霍府獨苗,還是自己的老來子。
“兒子錯在不該莽撞行事,但那江信那樣對傾城,我刺他一劍也是他自作自受!”
“舒兒,還不住口,你要氣死我和你父親嗎?”霍夫人見霍將軍又要再打,急忙插嘴懇求道,“老爺,舒兒還小,他也知錯了,你就饒他一會吧。”
“父親,別打了,再打淩舒就撐不住了。”三小姐淩采也跪在地上替弟弟求情。
“孽子,你給我滾到祠堂好好反省!”霍將軍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自己兒子暈出血跡的背,妥協道。
眨眼間,兩天過去了,先前挨打疼出的汗蒸出了鹽粒加劇了傷口的痛,血把傷口和衣襟粘在一處,稍稍一動,就能又痛出一身汗來。
可是霍淩舒不後悔,他不許任何人看不起傾城,即使是父親也是一樣。
院裏的蟬不住的聒噪,還好祠堂還算陰涼,可是鼎爐升著的渺渺的煙看的霍淩舒意亂心煩。樹上的蟬忽的一聲尖利的鳴叫又戛然而止,像是忽然被誰掐斷了喉嚨,霍淩舒的心隨之一突,忽然不安起來:也不知道傾城怎麼樣了,那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