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的一天到了，是不是就可以忘記過去呢？
    窗戶外的陽光射到藝聲的眼皮，眼睛睜也睜不開，頭還有點疼，應該是昨晚在打鬥中，躲避時候撞到牆壁還是地板了。撐起身子，環顧四周，床鋪已經被收拾好了，那人呢？腦袋還在睡夢中，房門打開了，一刹那，厲旭的出現讓藝聲馬上清醒！厲旭把早餐放在櫃子的上麵，對著藝聲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醒啦！”厲旭心裏仍舊尷尬。
    “嗯，早啊！”藝聲看到厲旭的樣子，自己心裏也不知如何是好。
    “早！呃……你的肩膀，沒事了吧？”
    “哦，不太疼了！”藝聲摸摸昨晚的被劃傷的位置。
    “那……我先去上班了，拜！”再沒多餘的話，厲旭轉身就要出門了。
    “厲旭……”
    “呃…怎麼了？”內心有些莫名的緊張和期待。
    “……謝謝！”藝聲眼睛瞟了瞟早餐。
    “幹嘛說謝謝呢？我說了要幫你的！”內心換成莫名的失望和沮喪。
    “昨晚的事……”藝聲想道歉。
    “忘記了！”厲旭大聲製止了，但又意識到有些失態，畢竟自己不想再被刺激：“我知道那是你的辦法，很好的呀，他們都嚇跑了，對吧？我沒事的，你也…不要放在…心裏！呃，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遲到了，嗬嗬……”
    “哎……我想去機場！”藝聲叫住了厲旭：“我想去找回我的手提包！”
    “哦，可以啊，嗬嗬……呃，這裏有錢，給你……”厲旭掏出了錢，擺在了櫃子上麵。又想到什麼，跑出來房間，很快又跑了回來：“你到樓下，過馬路，向右走過兩個路口，那邊有地鐵了，可以接駁機場快線；或者可以去……”
    厲旭很認真地在紙上寫下路線圖，標注清楚；還一邊寫一邊解釋著。寫完了，才忽然發現自己在幹什麼，又不好意思抬頭看藝聲的表情，隻好保持低頭，把紙推過去一些，自己後退幾步，示意離開。一切看在眼裏的藝聲，其實明白當下的穹境，一切都歸根於自己的過失。按照普通來說，兩個男人即使那樣抱著，頂多也隻是惡心，不會有像厲旭的反應。所以昨晚最後那次的貼近，自己不可能感覺不到的，自己也是男人，會不知道厲旭的反應是怎麼回事嗎？自己對男同性戀的確沒什麼好感，但對方換成了厲旭，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感覺？厲旭是要來幫自己的人，是第一個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沒有他，自己不可能堅持走到現在。“我們應該是兄弟，是朋友，性取向根本不能影響到我們的……友誼！呃，是友誼……沒錯吧？嗯！沒錯了！”藝聲是這麼對自己內心說的，從出狀況之後就一直在跟自己強調著。
    先去洗了臉，拿起厲旭寫好的紙，一邊走一邊吃著厲旭買的早餐，向機場出發。坐在地鐵上，藝聲還是不能控製地想著昨晚的事情，想著想著，錯過了換乘。直到地鐵的廣播說總站已經到了，藝聲才驚醒。抬頭看了看站名，想都沒想就很自然地去搭乘扶手電梯到下一層，搭乘另外一條線路去機場。站在機場的時候，原來已經花費了將近2個小時了。手插進口袋，摸到了什麼？掏出一看，是厲旭給自己寫的路線圖。嗯？自己剛剛從來沒有拿出來看過，那怎麼會知道如何來機場呢？第一次因為想著昨晚的事情而錯過了換乘，後來在總站搭乘，其實自己腦海從沒停止想事情，但為何第二次就沒有錯呢？藝聲一邊回想剛剛自己的情況，忽然很多畫麵快速地出現在腦海，又快速地消失。一閃一閃的，跳躍的，也有連貫的，但卻不能構成什麼內容。為什麼會這樣？
    啊！！！頭一下劇烈的疼痛，在太陽穴的位置一重一輕地刺痛。藝聲甩了甩頭，手指按揉著太陽穴，疼痛感貌似有了些許的緩解。
    看了機場的示意圖，找到了失物認領處。和工作人員描述了自己手提包的樣子和丟失的日期，再經過他們翻查記錄，最後那個失而複得的手提包終於出現在眼前了。藝聲正準備興奮地接過之際，卻被阻止了。他們打開查看裏麵的東西，99%都可以和藝聲所說的吻合，就差身份證和護照的資料對不上。藝聲被告知，名字確實是李藝聲，出生日期也無誤，但相片卻不是他本人。
    這就奇怪了，明明自己是李藝聲，甚至連所有物品都記得，為何護照上的相片不是自己？藝聲請求拿護照看看，但遭到拒絕，因為他們必須對手提包的持有人負責。諷刺的是，藝聲自己的身份證明文件都全部在手提包裏，但證明文件卻證明自己不是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多番解釋也無補於事，藝聲隻好離開機場。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又是那麼自然地沒有搭錯車。被某位乘客的行李碾過鞋子，藝聲才從回到現實世界，已經到目的地了，是尖沙咀。
    本來以為找回手提包，就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了，解救CICI、拆穿yesung、破壞他背後不明的陰謀、拿回自己的身份。但現在……怎麼似乎一直身陷於沼澤地，隻能是越陷越深呢，一個問題沒有解決，又被另外一個問題壓住，壓得根本無法呼吸！心情很不好，頭的痛楚忽強忽弱，又忽有忽無，除了一個人就沒有人聽自己傾訴了。所以離開機場之後，藝聲唯一想到的，就是過來尖沙咀找厲旭。
    另外一邊，厲旭離開賓館就馬上回到快餐店了。今天自己是負責點餐收錢，早上的時候不算很忙，但厲旭卻讓自己很忙，因為隻有這樣，才可以將腦海那些齷蹉的事情拋諸腦後。真的可以嗎？或許忙的時候是有些效果，但一停下，昨晚的一幕一幕又快速的浮出來，像病毒一樣很快蔓延到每一個腦細胞。
    “你好，我要點餐！”忽然，一把雄厚的低沉嗓音喚回厲旭的思緒。
    “呃……”厲旭有些窘態，但當看到麵前的客人，頭腦又有如被潑了冷水似的，頓時清醒：“哦，呃…您…好！請問…需要吃點什麼…嗎？”
    “有什麼新的，可以介紹一下？”客人很和藹的問道。
    “哦，新…的…啊？嗯，或許您可以看看這個牌子，是我們最新推出的日本炭燒豬肋骨排漢堡套餐，有可樂和大薯條，挺實惠的！”
    “這個我早就看到了，牌子放在顯眼的位置，每個客人都可以看到。我問你的意思，就是除了這個，還有沒別的？因為我對它不感興趣。”
    “別的啊？呃……有的，有的……”接著，厲旭攤開兩張新餐單，跟客人耐心的介紹著。
    “那我要一個A餐吧，可樂可以換成冰紅茶嗎？”
    “哦……行的，行的！嗯，請問…您還有…其他別的需要嗎？”
    “暫時沒有了！麻煩打包拿走的。”
    “那，多謝您，總共是40。5元！”
    “麻煩可以快一些嗎？我待會有些事！”
    “哦，可以的…我去幫您拿！”說著，厲旭轉身去配餐，把裝好的餐放在客人的麵前。接過100元的鈔票，準備找錢。
    “這位小兄弟，A餐應該配中薯條吧？你給我大份的，不虧錢了？”
    “啊？”厲旭忙得查看，果然，連忙道歉還給換回來，可以錢卻又找多了。
    “嗬嗬，沒事沒事，不過可不是每個客人都像我一樣啊，會提醒你！做前線的，要察言觀色，還要專心致誌。雖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不過，記得不要偏離了軌道！”
    “謝謝您，多謝光臨！請慢走！”
    送走了客人，厲旭的心一點都沒有放鬆，神經似乎更緊繃了。心情很不好，烏雲從昨天一直籠罩著自己，沒有一刻喘息的機會。一個早上，工作上忙這忙那，內心裏想這想那，現在是身心皆累，還全然沒有休息的機會。上個洗手間吧，洗個臉可以精神一些。跟旁邊同事示意一聲，離開了櫃台。
    客人前一步離開，藝聲後一步推門進來，但沒有看到厲旭。藝聲走到櫃台，同事都認得他了，告知厲旭剛剛走開了下。藝聲點了杯可樂，過去找個位置坐著等了。還是喜歡挑窗邊的位置，還是想念她，但又忘不了他。哎……
    “你好，李藝聲先生！”忽然，旁邊一把男性的聲音，顯然是陳述句的語氣。
    “哦，我是！”藝聲有些愕然，自己的身份，除了自己和厲旭知道……怎麼又另外的人也這樣喊自己？難道……？
    “我們老板在外麵……想跟你聊一下，麻煩……”
    “老板？”順著男人所指的方向，看見外麵停靠的一輛黑色轎車，後座的人搖下玻璃，對藝聲微笑：“幹爹？”
    厲旭回到工作崗位，準備招待下一位點餐的客人，但旁邊的同事跟他說了藝聲來過。厲旭內心一抖，但不表露出來，故作隨意的問了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你剛剛轉身進了洗手間，他就進來了。”同事也隨意的回答了。
    “啊？我轉身他就進來？”厲旭緊張起來，剛剛他有沒有看到什麼呢？
    “嗯對，有什麼問題嗎？”
    “呃……哦，沒，沒什麼……那他有沒有說什麼？”
    “他就問你在哪兒，我說你去了洗手間，讓他隨便找個位置坐著等。他還點了杯可樂呢……”同事指了指窗邊的位置，但現在卻空空如也。
    “他人呢？”
    “哦，剛剛看他跟著一個男的出去了，就剛剛出去的，好像…還上了一輛轎車！”
    “什麼樣的男人？”
    “喂喂，我怎麼留意得那麼多啊，不用幹活啊，真的是！”同事抱怨了起來。
    “呃……對不起……”意識到失態，趕緊道歉。但厲旭擔心藝聲會有危險，自己一定要過去看看的，於是偏了個借口：“就是…潘哥啊，我剛剛在裏麵拉肚子了，可能是早上吃了不幹淨的東西，現在肚子還不太舒服，就是……我想請個假的……”厲旭還用手捂住了肚子，表情呈現糾結狀。
    “沒事吧？難怪我覺得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哎，年紀輕輕，身體那麼不濟的……”同事還在嘮叨，厲旭心裏早已急的不行了，幸虧最後病假還是批了。
    工作服趕快脫掉，隨便塞進櫃子，穿好衣服就匆忙地跑出去大街。但是距離藝聲離開的時間，也應該過去5分鍾以上了，自己又沒看到剛剛的轎車，該如何去找呢？人一急起來就容易忘記很多重要的線索，現在需要冷靜下來的。厲旭深呼吸一下，停在原地四處張望，看到了前麵幾個拉著許多行李的遊客，應該剛剛到達這邊，還在對著地圖研究。靈機一動，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趁他們不注意，把其中一個旅行箱拉走，在路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因為有行李在旁，司機先打開後麵的行李箱，再友好地下車幫忙放行李的。厲旭還暗自心裏慶幸，剛剛隨手拉走了比較大的一件，現在司機需要稍微調整位置，才可以把旅行箱放入。
    趁司機不注意，厲旭快速打開駕駛位的門，坐了進去。在後視鏡對司機大哥以眼神報以感謝和抱歉，一踩油門，出租車揚長而去，大大的旅行箱因為沒放好，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車外剩下了憤怒大喊的司機，和慌張趕過去揀回旅行箱的遊客。
    車內，厲旭掏出手機，打開衛星定位係統，搜索藝聲的位置（因為藝聲有手機在身）；再帶上耳機，看看路麵有沒有什麼拍攝鏡頭（在車輛行駛過程中，司機打電話是違法的，路麵會有監測車輛超速的儀器，也可以監測司機有沒有打電話的行為）。確定安全了，就撥出一個電話，很快就有人接聽了。
    “是我！有情況！”
    “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現在過去看！”
    “你別再擅自行動！”
    “我知道怎麼做的！”
    果斷掛掉電話，手機屏幕已經顯示了藝聲的位置。厲旭加大馬力，向位置所在地奔去。
    藝聲，你剛剛過來，是要跟我說什麼？
    機場手提包，還是昨晚的事？
    如果是昨晚的事，我不想再追究了，現在我隻想你沒事！你千萬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