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漓虛坐在近場的酒樓上，靠欄的位置可以越過寫著“群英會”的牌匾，看到武林大會的擂台。
    他對麵亦安靜的坐著一人，麵容本是略為清秀的，但那雙眼墨沉的顏色格外寒人。
    漓虛看夠了那邊，轉過頭來，無趣道，“萬年不變，沒創意。”
    見對麵的人不應他，也不介，倒是倒了杯水過去，“溪沉，收斂點。”
    夜溪沉微微點頭，接過水，稍稍垂下眼簾後抬起來，墨沉不複。
    樓下有喧嘩聲突然消失，伴之而來的是鈴音，悠遠清脆，極富韻律。
    “神月庭。”漓虛轉頭過去，微微笑開，有些玩味。
    金轎奢華豪麗，四垂的金紗下有人影盤坐。轎四簷尖垂掛著金鈴，隨著轎的行來而響動，音徹徹入耳。
    跟在金轎旁的西域男子一頭紅發，藍金雙瞳格外蠱人，鼻梁高挺，輪廓深刻，帶著西域特有的英俊。
    紅發人突然看向酒樓上，對上夜溪沉的眼，微微一笑。
    夜溪沉淡淡地看著他，一動不動。漓虛笑著看了夜溪沉一眼，“你的雇主？”
    夜溪沉“嗯”了一聲。
    “一個個都是那麼華麗的入場，我弑閣……”漓虛撤了撤自己的衣袖，青布綢衫，再看看對麵那人的衣服，亦是。無限鬱悶道，“太寒磣了……”
    夜溪沉還是淡淡的“嗯”了一聲，讓漓虛更鬱悶了。
    “所以這次才得好好撈一把。他們一個兩個得都富得流油，不分一點就不仗義了。”看著樓下行過的陣仗，泛起幾絲詭異的笑容。
    “估計梵天可能是最後一個到的，武林泰鬥們可都已經到了。我弑閣了沒那麼大麵子讓他們等，下去吧。”漓虛起身伸了個懶腰，回頭對夜溪沉笑道，“其實我還蠻好奇武林盟主會是誰呢。”
    當夜溪沉同漓虛入場，才體會到其熱鬧程度。座無虛席，走廊上也站滿了人，除了擂台上還空著，有地就有人。
    居首位上的是少林，少林中人一向是受世人敬仰的，西域之人亦是極尊敬他們的，所以無人有異。首位兩側為三鬥中的二門——武當、峨眉。
    首位之下，西域與中原分坐兩側，西域之首為神月庭，而中原之首的位置還空著，華山、崆峒、青城、點蒼都未坐上去，刻意留下了位置。而點蒼之後也留了一個位置。
    當漓虛帶著夜溪沉坐到點蒼後的位置上，眾人都怔了怔，弑閣之人？兩個？……而且，怎麼一點出眾的地方都沒有？
    漓虛也不介意四周的目光，對著點蒼掌門拱了拱手，“蒼掌門來得早啊。”
    “虛閣主來了。”蒼一殷也回禮。
    弑閣雖什麼人都殺，六親不認，但是江湖裏很多人都選擇忽略這件事，畢竟誰都有秘密，不能親自出手的事還要靠弑閣。所以尋罪魁禍首自然也就不會尋到弑閣頭上，不過夜溪沉是一個例外，他的存在讓很多人不安……隻要他接下任務，就必有人死。
    擋他路的人都會死，夜溪沉太完美，絕情絕欲，殺人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讓人防不勝防，他輕功絕頂，他容貌百變，他出招皆是殺招，他殺人時是亡命奴……怎麼樣的環境才培養了這樣一個人，作為一名殺手，完美無雙。
    他的存在讓人覺得命被握在他手裏，隨時可能喪失。而消除不安的方式唯有讓他消失於世。
    “這位兄弟是？”蒼一殷疑惑問。弑閣竟然隻來了兩個人麼……
    “哦，他是我弑閣左護法，陳溪。”漓虛笑笑，隨意編了個名字。
    “原來是陳溪左護法，果然名不虛傳，後生可畏啊。”蒼一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
    夜溪沉笑了笑，“蒼掌門，久仰。”
    “……”
    天知道，弑閣哪來的左護法……
    一柱香後，漓虛用手遮住陽光，眯著眼，“梵天那位死哪去了？還不來。”
    “誰說本君沒來？本君可是在你前來的。”身後調笑的聲音讓漓虛微怔，轉過頭去，玄袍男人坐在房簷上，身旁還立著幾個人，其中一人藍紫長衫，腰間一把折扇，風流不羈，必是虛合無疑了。
    漓虛眼微黯，來了那麼久，誰都沒發現。不愧是白帝麼……“莫大君上，來了不入坐，當什麼梁上君子？”
    “本君為何要去？”莫穸玄笑問。
    “那個位置是就給你梵天的。”
    “可是本君不想攬事。”
    “可你逃得過麼？明度大師不是同你說過，有多大的權利就有多大的責任麼？”漓虛舒了眼，幸災樂禍地道。
    “可我把梵天解散不就成了？”莫穸玄勾著唇角，漫不經心。
    “雖然我相信你絕對做得出來，但我想白帝是不會逃的。所以，莫君座，你就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快過去。你讓我等你那麼久……”漓虛笑了笑，“以後我也讓你等這麼久。”
    莫穸玄轉眸看向那個沉默的男人，挑起眼來，意味深長，“等會借你‘左護法’來用用。”
    “我弑閣沒有左護法。”漓虛淡淡的拒絕。
    “那麼……就借你的王牌殺手來。你也知道，他會殺人，至於比武……”莫穸玄邪肆笑笑，“我不看好。讓本君、親自、調教。”
    漓虛愕然，看向夜溪沉，這兩人是認識？
    夜溪沉斂唇，微微一笑，“多謝。”
    虛合在一旁，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到底什麼跟什麼？
    莫穸玄躍上半空，踏虛空而去，道著一聲佛號，帶著內力的聲音壓過嘈雜，“阿彌陀佛，明度大師，穸玄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