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孽弟·紈絝  第十六章 論道佛經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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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彌陀佛,施主有何困惑?”自發生和尚失蹤案與香客遭襲以來,清澄寺已變得冷清。寺裏的和尚個個自危,生怕下一個莫名其妙失蹤的是自己。清一方丈對此事無可奈何,即使他想告上府衙,也得他下得了山。
    失蹤案發生後,清一沒有離開過清澄寺,大理寺會得到這個消息是從諸多香客裏傳開的。清澄寺雖冷清,清一沒有鬆懈門寺弟子勤誦禮佛,打掃寺廟。所以易慎來得時候,寺裏雖冷清,卻依舊幹幹淨淨。香燭雖不旺,檀香卻縈繞在佛像四周。
    易慎要求見清一方丈,他被小和尚送到靜客居等候。“清一方丈,何為慈悲?”他背對著清一方,清一隻能看到易慎的背影。
    單是這個背影令他若有所思,清明的目光裏夾雜塵世的渾濁。“阿彌陀佛,大千世界豈是老納能參透的?慈悲一說,善者皆慈悲,不枉殺者皆慈悲,諸如此類,老納又何敢道出慈悲真理?”清一跪坐在蒲團上,手裏的佛珠一顆顆被他撥著。
    “那與方丈而言,方丈對慈悲的見諦是什麼?”
    “無我,忘我之我,曉以大義。”
    “方丈見諦高深,恕易某不解。”易慎轉過身,與清一對立而坐。“方丈所說的無我,即是舍棄自己成全他人,是嗎?”他和清一之間阻隔了個茶桌,檀香縈縈,茶香四溢。
    清一眼色裏閃過詫異,眼前人果真是鎮遠將軍。“易施主,十二年不見,別來無恙。”十二年前,在機緣巧合下他曾被易慎救過性命,也正因為那次。清一才決定遁入空門,不問世事。從他在清澄寺削發為僧開始就立誓永不下山,守在清澄寺。
    鎮遠將軍的威名響徹籬國,又怎會落不到香客眾多的清澄寺。
    “方丈能記得易某是易某的榮幸,易某曾拜訪過方丈,隻可惜方丈不肯會麵。每次都以為能見到的,也是與方丈隔著簾子交談。”若不是和清一有過言語上的接觸,昨日他和黃儲便不會輕易斷定與那個人說話的是清一方丈了。
    撥動佛珠的手頓了頓,“易施主智慧過人,想必當時就已知老納底細。”
    “不,在方丈認出易某前,易某並不記得方丈您。”
    清一微訝,不由的令人懷疑,但易慎的表情卻實實在在否決他的懷疑。“往事如過眼雲煙,是老納未能看透,多謝易施主提點。”清一將佛珠攏進腕上,將茶桌上已備好的茶移向易慎。“易施主,請用。”他看得出來,易慎已不是曾經的易慎,十二年的時光,即便是棱角分明的人,照舊被世間繁瑣之事磨得光潤圓滑。
    “方丈是否在想,換作以前的易某,心裏是藏不住噎不住話的。想要知道的,不想要知道的,早就刨根問底尋個究竟。哪會像現在這般,與方丈心平氣和品茗,明明疑惑纏心,卻遲遲不肯詢問。”清澄寺的茶盅用的不是瓷,均用竹製。清澄寺建於清澄山頂,用的水自然不是由山下引進,而是天然的泉眼而出,諸多香客供奉為天泉水。
    天人之用,飲滋泉水。
    清澄寺的許多東西都是獨天得厚,泡的茶自然不在例外。
    清一再次怔住,易慎說的確實與他心想無二異。“易施主,老納隻是清澄寺的和尚。”
    一句話,說得明明白折。
    拒絕的,同樣徹徹底底。
    要登上清澄寺,需得有毅力且有耐心。遊客遊的是山中風華,香客向的是誠心禮佛。有目的有決心自然不嫌苦,再累也是值得。隻不過登山這種事,對薑伯旬這些沒吃過苦的富家子弟來說,無疑是苦上加苦,痛苦百般。
    兩條出遠門有馬車,走近路有坐轎的腿。
    還沒到半山腰,幾人都覺得離腿斷不遠。
    “公子,我,我不行了。”福寶喘著粗氣,雙腿幾乎沒有力氣支撐身體的順著樹幹而坐,大汗涔涔直流。別說福寶是下人,吃不了苦。他從小便是薑伯旬的貼身小童,在將軍府裏誰會給他臉色和難堪?而且目前累的不止他一人,薑伯旬和樓少承還好,兩個人兒時幹點小壞事的時候,全靠兩條小短腿奮力猛逃,雖然累得同樣大汗淋漓,卻沒有田一仲幾人糟糕。
    瞅瞅田一仲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薑伯旬真怕他再多提一口氣就咽不回去了。
    “福寶,本公子現在才發覺,平時太慣著你了。”說不累那是假的,雙腿雖沒有像福寶癱軟在地那般誇張,但也酸痛到不行。拿著骨扇的手撐著樹幹,汗流浹背的滋味半點都不好受。“田老兄,你確定堅持要上清澄寺?”
    田一仲整個身子都依傍著樹幹,可以的話他真不想回薑伯旬一句話,對於現在又熱又累的他來說,多說一句都是在浪費口水,尤其是對薑伯旬磨嘴皮子。“怎麼,不敢了?”清澄山占的地勢極好,到半山腰這裏絕對是涼風習習,隻是登了大半山,能不熱?能不累?
    他又不是那群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成天興衝衝往清澄寺跑的香客!?
    “笑話,本公子還沒有什麼不敢的。”薑伯旬改用背部支樹,打開十六骨扇搖著清風。“少承,你說說,本公子從小到大什麼時候不敢過?”
    樓少承與薑伯旬同靠一棵樹,若是少了這根樹幹,他們此時是背貼著背。“有什麼事是你薑小公子不敢做的?”他有點無辜的反問,細細聽他的語氣裏殘存著幾分驕傲。
    對薑伯旬的驕傲。
    “可是田老兄不明這個道理啊少承。”
    很想果斷無視薑伯旬的田一仲,總是免不了被他挑起怒火。“我當然不知,薑小公子兒時與樓二公子可謂是京都裏享有盛名的兄弟,我一介區區草民,怎麼能跟兩位遠近馳名的兩位公子有半分關係?既然沒有半點關係,自然什麼都不知道了。”
    說得口幹舌燥,田一仲立馬後悔跟薑伯旬逞什麼口舌之快,分明是跟自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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