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黑暗的無邊際的暗水，沒有一絲光亮。
    水底有著各種發光的，不發光的小魚大魚。
    各種漂亮的，不漂亮的水藻和水草。
    星星點點的，成片成片的美麗的，醜陋的珊瑚。
    看不見的，看得見的，軟的，硬的千奇百怪的動物。
    這是不知道誰告訴他的，他們所在的水裏的世界的描述。
    單一，無知的讓人害怕。
    “懼怕，是因為未知。”季槐輕聲念到。
    一條小美人魚出現在眼前，他光著上身，四周有幾條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小魚，本應該是如同小神童一樣的容貌，在五顏六色的光線下，顯得鬼魅。
    大概四、五歲的模樣，小小的身子，看上去肉肉的，很是可愛。
    他好似沒有看到自己，往前遊過去了。
    鬼使神差的跟在他後麵，不遠不近的距離。四周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讓季槐很是在意。
    季槐一直跟著他，不知道多久，中途想過要放棄，但還是在那光亮快要消失時，跟了上去。像是這片黑暗裏唯一的救贖。他怕黑。大概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一扇門前，然後人魚進去了，沒有一會，他就變成了正常人類小孩的模樣。
    眼前的一切，讓季槐有種來到未來的感覺。
    冰冷的灰色調的儀器，各種顏色組成的導管，不知名的液體中“睡著”的“人型物體”，這是一個龐大的實驗室。順便說一句，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別人看不到的存在。但是在前麵那條小人魚回頭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禮貌性的對對方點頭微笑了。
    季槐走進去，仔細打量那些泡在液體裏麵的人。
    他們長得很眼熟。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很像他認識的那些人。
    這下季槐肯定，自己曾經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這麼大規模的克隆，要花掉數不清的資金和資源，也許這就是為什麼那些人都是上等人的原因之一。
    那麼自己是從唐糖的肚子裏麵出來的，還是從這些“培養基”裏麵出來的？
    季槐有種噁心感。
    來的毫無預兆，他上次見過的實驗室要比這個可怕的多，但是上次的零碎肉塊和各種人體器官顯然比這個要血腥，可無論是什麼本意，眼前的這個要可怕的許多。
    依靠這些，如果想要製造點什麼出來，實在是太容易了。
    整個世界也許都會被顛覆。
    但目前還沒有出現混亂的狀況，是時機未到，還是這裏的研究人員每一個都是單純的想要造福人類的“聖人”？
    顯然這個結論是要被世人取笑的。
    “這些都是失敗的試驗品，你應該慶幸自己能逃離這裏，現在又回來是想自投羅網嗎？”
    那條人魚自己推著輪椅出現在季槐麵前，但是。
    “你看得到我？”
    人魚用一種季槐無法理解的參雜著鄙視的目光看了季槐一眼。
    “又忘了。果然是條蠢魚。”人魚說完不等季槐深入思考，已經離開，看不見蹤影。
    季槐看著輪椅，有種奇怪想法。
    也許，失敗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無法像人類那樣直立行走？
    如果不是，他沒有必要坐在輪椅上。
    季槐往裏走，一條奇怪的蛇引起他的注意。
    “蛇會長角嗎？”季槐走到那條蛇麵前，發現蛇的腹部長了一隻腳。？
    但是很小，而且如果是龍或者什麼的，不是應該長在兩旁嗎？而眼前的蛇的“小爪子”長在了腹部正中。
    看來又是失敗品。
    季槐一路走，一路驚訝，越到裏麵，那些動物就越與傳說中的相像。
    難道他們想要複製神話中的“神獸？”，不然無法解釋眼前看到的一切。
    季槐走到了盡頭，他心裏一直沒有出現意外的情況，也沒有激動，隻是單純的看到稀奇事物的驚訝，這讓季槐遲鈍的想到自己也許真的忘記了什麼，也許他以前來過這裏，甚至住在這裏？
    就像身邊的人所透露的那樣，他隻是失憶了。
    所有的人都認為自己是他們記憶中的人，隻是現在因為某種原因失去了記憶。
    這樣符合季槐總是莫名缺失記憶的情況。
    這種懷疑應該是合理的吧？
    季槐還在黑暗中繼續往前走，陽光下的人們卻在開始擔心。
    季冷認為自己足夠的冷靜，別人卻總是在用那種“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憐憫目光看著他，像是要給他一種無形的安慰。“別怕，還有我們。”這種無時不刻都在暗示他弱小的眼神實在是讓他平靜不下來。
    即便別人可能是真的在安慰他，並沒有惡意，但是這種渾身都沐浴在溫情裏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抓狂！
    他不需要同情和憐憫！
    不過是一個失敗的試驗品變成了他兒子，那又怎樣？
    他願意的話，可以隨時造出一大堆。
    楊覺還在忙著公司的各項積留下來的文件，辦公室的門就被粗魯的推開，這扇門自從變成他辦公室的門之後，還沒有遭受過如此粗魯的對待。
    但是看到門前微笑著的男人，楊覺可以肯定，對方現在心情不好。
    揮手讓助理出去，助理在眼裏閃過錯愕。在他的印象中，經理還從來沒有對誰這麼“和顏悅色”過，難道因為眼前的男人是季冷？
    助理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麼絕世機密一般，鄭重的關上了門，並吩咐門外的秘書遠離，連帶著囑咐不準任何人靠近。
    秘書一臉的好奇，但為了高昂的工資和獎金以及完美的福利還是把那點不該有的好奇心扼殺在搖籃裏。
    畢竟，裏麵的那個老板可是比剛剛進去的那座移動冰山更為恐怖的存在。